内院,居中的那棵青翠大柏树之下。
“什么事。”
陆枫与世不平并肩而立,两人的身高差不多。
“陆居士身染煞气,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世不平目视远天,脸上带着微笑。
陆枫倒也不觉得奇怪。
这肾虚道士身为文道上三品,大概率是第三品,又是最重气机玄妙的道门中人,能感知到他身上的煞气也是理所当然。
“与你何干?”
对于这个想泡自己妹妹的肾虚道士,陆枫并不打算给好脸色。
“陆居士,我喜欢你。”
噗!
“的脾气。”
CAO!
你他娘的说话能不能不要这样断句。
陆枫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悲喜由心,随意逍遥,无拘无束,道法天成。”
“陆居士若是修道,成就不会低于我。”
听着世不平这话,陆枫直想吐槽,由心你个锤子,老子是正常人,才不是你这样的精分。
“陆居士,其实小道今日前来,乃是想取陆居士一滴血。”
“当然,有前提条件。”
“第一,我以道心起誓,取此血只会对陆居士有裨益,绝不会造成任何损害,如违此誓,道心崩灭。”
“第二,我会以居士身上煞气为引,开天眼观出陆居士身上祸事之始作俑者,如此陆居士日后可多加提防。”
取血?
陆枫第一感觉,这肾虚道士不会是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实验吧?
毕竟这货是个精分,做出什么事来陆枫都不会觉得意外。
“好。”
奇怪归奇怪,肾虚如果能帮他开天眼算出今天这暗杀怎么回事,那这笔交易不亏。
在老道士的记忆中,陆枫曾了解过‘开天眼’这门道门术法,只有上三品的道门宗师才能施展,极其变态。
只要有气机引路,便能观出真相。
唯一的坏处就是损耗极大,以三品道门小宗师的实力,开一次天眼得休息一旬时间才能缓过劲来。
“多谢。”
世不平后退半步,躬身作揖。
………………
皇宫,长生殿。
这座偏殿原本叫做养心殿,专供帝王闲时休憩之用,自从成明帝开始修仙之后,就改成了长生殿。
发束太极髻,一袭轻绸白袍,成明帝斜靠在金榻之上,手中握着一卷道经。
榻边站着一个侍奉的白发老太监。
距离金榻五米之外的殿中,有着四人分左右站着。
左侧是青衣儒雅的沈岳和大胡子朱广,右侧是一个腰宽体盘的胖太监马忠义以及他的义子水化雨。
殿中气氛,很是压抑。
“说完了?”
成明帝放下手中道卷,眼眸微微扫过殿中四人。
“沈岳,江南布政司漏税一案,自今日起交予你彻查,东厂与三司皆不得插手。”
“七日之内,朕要看到结果。”
“陛下圣明。”
沈岳与朱广,皆是躬身行礼。
马忠义则是眼神如蛇鹫,案子让沈岳来查,那最后会查出什么东西来,牵扯到什么人,还不是由沈岳说了算!
但天子口谕已下,再无更改。
马忠义和水化雨,也是同样躬身行礼。
“陛下圣明。”
成明帝收回眸子,继续看道卷。
四人后退三步,回身出殿。
出了长生殿没几步,马忠义主动笑呵呵的朝沈岳行礼。
“案子操劳,可得辛苦沈公了。”
沈岳同样笑着还礼。
“为陛下效力,自当尽心竭力。”
“那咱家先告辞了。”
马忠义转身离去,水化雨跟在身侧。
“给咱家查!究竟是哪个二五仔透出去的消息!”
“另外你去告诉温涛,就说咱家已经和万首辅打过招呼了,让他放手去干,刺杀首辅案是他唯一的机会,不然七日之后,他在锦衣卫将再无立锥之地。”
水化雨阴沉的点了点头。
望着马忠义和水化雨离去的背影,沈岳身侧的朱广很是解气,这几年来沈岳对阉党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朱广早就是憋了一肚子火。
“义父放心,此次我必定将阉党连根拔起!”
朱广拳头紧握。
“不可。”
沈岳抬步而走,朱广后半步跟着。
“为什么?”
朱广很是不解,明明阉党与江南漏税案脱不开牵连,只要稍加运作,绝对能把罪证钉死,就算拉不下马忠义和水化雨,也能让他们狠狠吃痛。
沈岳笑了笑。
“陛下最重一个‘衡’字。”
“仅凭一个漏税案,绝不可能让咱们这位陛下打破当前的朝局平衡。”
“记住,这次你的目标只有温涛。”
朱广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
“是。”
………………
外城文圣巷,陆宅书房。
吃完饭之后,女子在一起说话,男人们则是都来到了书房。
至于世不平,早已离去。
而他开天眼的结果,则是答应了隔日差人来告诉陆枫。
“亭川,三叔以往怎么没发现你有这般诗才。”
陆桐将陆枫刚才那首诗,重新在宣纸上默写了出来,越看越觉得心情开悟。
“嘿嘿。”
陆枫笑了笑,没有说话。
心想你当然发现不了,我这可是花了九年大好青春,不知挨了语文老师多少手心板才刻入DNA的精华。
“松亭,你怎么看。”
陆桐看向一边站着的陆斯年,陆斯年同样是毫不吝啬夸赞。
“大哥这首诗不亚于当世任何一位诗词大家。”
噢哟。
陆枫诧异的看了眼陆斯年,没想到自个这位小老弟说话还有这么好听的时候。
“大哥不用诧异,我修的是心学,不喜妄言。”
陆斯年态度好了很多,现在显然也是把陆枫当读书人看待。
“我昨天还听过一首诗,你们两个听听,评鉴一下。”
陆桐笑了笑便是念了起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如何?”
陆枫和陆斯年相视一眼,眼神都奇怪了。
我靠!
三叔(爹)你可以啊,平日里看起来一本正经,没想到也是教坊中人!
陆枫以‘陆太白’之名作这首诗的时间是前天晚上,而陆桐昨天就知道,那就只能是在教坊司听闻的,因为这诗是今天才从教坊司往外传的。
“咳咳。”
陆枫咳了两声。
“咳咳。”
陆斯年也咳了两声。
“怎么,你们之前听过?”
陆桐疑惑的看着自个的儿子与侄子。
“没,没。”
两人连忙是摆手。
陆枫鄙夷的看了眼陆斯年。
心说你小子不是‘不喜妄言’吗?这会怎么打马虎眼了,这明明是我当你面背的诗。
陆斯年同样是鄙夷的看向陆枫。
心想大哥你不诚实啊,这明明是你作的诗。
房中三陆,两位狼人,一位自暴而不自知。
诡异的沉默之下,突然,门外一阵骚乱。
怎么回事?!
三人下意识走出书房,只见七八个穿着黑衣的锦衣卫破门冲入了内院,惊的婶子妹妹和厨娘丫头蜷缩在院子柏树下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