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曹满没空。”

办公室里，常薇躺在沙发上，一手枕着脖子，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嘟囔着。

“没空？你咋跟他说的？”常老头的大嗓门从扬声器里传出来，常薇下意识把手机拿远，哭笑不得。

“实话实说喽。”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常薇撒娇道：“曹满不去正好，他那么能吃。爸，你告诉妈，包鱿鱼馅的饺子吧，我都好久没吃了，好不好？”

常老头怒其不争，气哼哼的数落道：“小曹不来你还想吃饺子？做你的美梦去吧，梦里啥都有！”

“......”

电话里传来一连串忙音。

“曹满！”常薇把手机丢到沙发上，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然后发了疯似的挥起小粉拳乱砸一通。

“笃！笃！笃！”

“请进！”

门被推开，一名脸蛋圆润的女人低头，将卡在鼻梁上的墨镜拉下来一点，从缝隙里打量常薇，眼神怪怪的。

“Vivian，你还好吧？”

“很好，怎么了？”常薇很淑女的坐起来，后背挺得笔直，做了一个拢头发的动作，反问道：“红姐，你不是去电视台了吗？”

萧红，常薇的前经纪人，现合伙人，天星影视经纪公司的副总兼二把手。

从上个月开始，红姐就已经放下公司的工作，专职带领天星旗下的艺人参加天空卫视的全民选秀节目《偶像请报告》。

这几天《偶像请报告》进行到前五十强淘汰赛，正是竞争激烈的时候。

“去了，又回来了。”红姐无奈的摊摊手，径直走过去，打开冰箱拿了一罐果汁，慢悠悠的坐到沙发上，有气无力的抱怨道：“你也知道，咱们天星根本争不过鼎盛娱乐和畅想文化。”

耸肩，手腕放在胸前快速的翻了几下，撇撇嘴：“out了，全军覆没，虽然周五有复活赛，但希望不大。”

豪迈的喝了一口果汁，唉声叹气。

两人心情都不是太好。

本来地方卫视举办的选秀节目，天星影视经纪公司占据主场优势，旗下艺人应该能借着这次机会出一把风头。

奈何有鼎盛娱乐这样的国内影视传媒巨头和背景深厚的畅想文化中途插手。

娱乐圈可没有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说法。

流量为王，渠道称霸，资本收割的时代，通常是赢家通吃。

“对了！”红姐一惊一乍的，挪着屁股挤过来，很不讲武德的伸手在她心口偷袭了一把，然后躺在她腿上，好奇道：“你的那只奶狗小学弟呢？谈的怎样了？”

常薇的反应异常激烈，几乎到了做贼心虚的程度，不由自主的抬高嗓门：“红姐，你讲话可要负责任，什么奶狗小学弟，乱七八糟的，他只是当了我几次临时司机。”

“临时嘛，司机嘛，我懂！”红姐夸张的拉了一个长音，挤眉弄眼：“都到了需要负责的地步了？如实交代，在车上就没干点别的？他开车的技术怎样？”

“......”

常薇绷着脸，尽可能提醒自己淡定，不生气。

“我身正不怕影子歪，随你说喽！”

红姐拄着胳膊坐起来，欺身上前，以一种非常具有压迫感的姿势仔细看着常薇，不肯放过她一点眼神，一丝表情。

十多秒钟之后，默默的收回视线，重新躺下来，提议道：“既然你俩吹了，借我用用怎样？”

常薇忽然变得有些紧张，戒备道：“红姐，你想干什么？”

“这就是你说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看是不打自招！”红姐调侃一句，继续道：“本来我以为这次选秀小鲜肉会吃香，谁想到鼎盛和畅想旗下的艺人走的也是这条路子，失策了！小学弟帅气又阳光，还很man，或许能取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顿住一下，红姐捧着下巴叹气道：“可惜你不同意。”

常薇微微怔住，懊恼的拍着额头。

对呀，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自家老常保守，固执的认为那些没有作品的流量明星是卖笑的，很瞧不起。

如果让曹满成为这些卖笑的，逼婚的问题是不是迎刃而解了。

“红姐，你真是救苦救难的女菩萨。”她扑上来，开始报之前红姐偷袭之仇。

两人滚做一团，闹得衣衫凌乱，气喘吁吁，最终更放得开的红姐技高一筹。

“要不，现在把小奶狗喊上来见见？”

常薇拢着领口眼神闪躲：“你是副总，问我做什么？”

红姐不置可否，舒展撩人的曲线，越过她把电话捧过来，放到腿上，拨号，等电话接通之后，交代的很简洁：“安安，让策划部的小奶狗来一下。”

对方很疑惑，呢喃道：“萧总，小奶狗是......”

红姐扭头，向常薇投去询问的目光。

“曹满。”

红姐对着话筒讲：“曹满！”

然后挂断电话。

三番两次被叫去领导办公室，其实很烦，最起码曹满这样不知好歹的认为。

常薇也没说辞退他，他又想找个创作氛围好的地方蹭咖啡蹭空调摸鱼码字，所以暂时也没打算辞职。

这种尴尬的关系，就注定在别人眼中千载难逢的露脸机会，对于他来说只是煎熬。

他真不渴望领导的召见，保持现在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就挺好，他扯着常薇的虎皮，高主管不来打扰，自己在策划部安心摸鱼码字。

何必非要见面呢？还不是相看两厌！

整理好着装，抬手敲门。

办公室里传来常薇矜持的声音：“请进！”

“姑奶奶，我都说了不去你家吃饺子，你又......”

戛然而止。

常薇疯狂的使眼色，咳嗦一声，冷冷的介绍道：“这位你叫萧总，是她找你！”

“萧总，您好！”

“别见外，跟Vivian一样，喊我红姐！”

从沙发上站起来，抱着肩膀围着曹满绕了一圈，红姐嘴里啧啧有声，戏谑的看看曹满，又古怪的瞄向常薇。

鬼才信他俩是清白的。

“我叫你小曹吧。”问曹满的话，红姐却将目光看向常薇。

常薇扭过头，嘟囔道：“你看我干什么？”

红姐也不揭破，笑着调侃道：“公司你老大，小曹又是你的人，不问你问谁？”

“什么我的人，红姐你不要乱讲！”

“难道我说错了？策划部归你领导，小曹是策划部的同事，难道不是你的人？”红姐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点点头：“小曹，坐！”

曹满局促的坐下来，屁股将将沾到沙发边，肌肉绷着，不敢用力。

与常薇这样虽然年龄长他一块金砖，但明显涉世未深的姑娘相比，红姐年龄是个谜，有着二十多岁的脸蛋儿，三十岁的丰满，四十岁的老练，荤素不忌，不好对付。

“别紧张，坐过来一点，让我好好看看！”红姐招招手，客气道：“这间办公室你也常来，想喝什么自己拿。”

常薇：“......”

曹满：“......”

两人默契的面面相觑，又默契的同时错开视线。

红姐觉得今天这场戏看得过瘾，憋着笑问道：“小曹，我听Vivian讲，你还是个全才？”

曹满不信常薇会讲他的好话，常薇的不屑的冷哼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萧总过奖，在学校时瞎胡闹，让您见笑了。”

“Vivian总不会骗我吧？”红姐狡黠的转着眼睛，试探道：“其实我想请你帮个忙。”

曹满无动于衷。

以红姐的地位，用到‘请你帮个忙’这五个字，显然这个忙不是那么好帮的。

“公司的艺人参加天空卫视的《偶像请报告》节目，你知道吧？”

曹满点头，这个没办法否定，毕竟策划部这段时间的工作就是为公司参加节目的艺人提供方案和支持。

将曹满的反应尽收眼底，红姐不急不缓的说道：“情况是这样的，公司的艺人出师不利......这时候需要有人站出来。”

曹满若有所思，红姐的意思大概是让他写几首化腐朽为神奇的歌，扭转颓势。

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犯了经验主义错误，先入为主了。

他更不知道红姐看重的不是他的才华，而是他这张脸。

或者说，红姐知道他有个锤子才华。

他点点头，没敢把话说得太满：“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尽力！”红姐拍板，嘱咐道：“明天早上六点到艺员部4号排练室报到，会有专门的团队为你设计化妆和服装风格。”

“化妆？”

红姐眨眨眼，反问道：“不然呢？你准备素颜上台？”

言外之意：小伙子，你是不是有点太自信了？

嚎爹油？

“等等，萧总，我！”曹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失声道：“上台？”

“反悔了？”红姐翘起二郎腿，露出一大截白皙的皮肤，语气带着淡淡的挑衅。

常薇恨恨的剜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要么上台，要么上吊，你选一样！”

红姐笑着打圆场道：“没那么吓人，小曹你外形好，气质又出众，相信我，你会出名的。”

常薇不置可否，以她对曹满的了解，出名可没那么大诱惑力。

灵机一动，常薇笑道：“进入前十名有很丰厚的梦想基金。”

曹满松口：“容我考虑一下！”

常薇就知道会是这样。

至于曹满那句‘容我考虑一下’已经被她自动翻译成‘得加钱’！

计上心头，又鄙夷的说道：“公司还会有额外的奖励。”

曹满推心置腹：“奖励不奖励无所谓，为公司出力义不容辞。”

红姐终于憋不住了，噗一下笑出来。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波涛汹涌，身材变形。

常薇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后知后觉的，曹满讪笑着谦虚道：“常总，萧总，我不敢保证能取得什么样的名次，毕竟公司那么多专业的艺人都......”

常薇满意的点点头，总算知道谦虚了。

“你也不必有那么多顾虑，之前我和红姐没想到鼎盛和畅想会插手进来，现在有了准备，公司不会让你吃亏的。”

她会发动人脉，倾斜所有资源，将曹满送到流量明星小鲜肉的位置上去。

不成功便成仁！

为了打消他的顾虑，常薇走到他身边，坐下来，露出狼外婆般不怀好意的微笑，声音温柔的让人骨头都酥麻几根。

“曹满，这种选秀节目，除了实力以外，运气也很重要。你知道什么是运气吗？”

曹满理所当然的知道，运气就是贵人相助，有金主捧。

红姐点着下巴，接过常薇的话茬，若有所指：“说的粗俗一点，就拿部分没有演技没有代表作品又红得发紫的女明星举例，这些女明星要么是大家的女人，要么是大佬的女人。”

她暗示的已经很明显了。

没演技又不肯吃苦的女明星想要出人头地，只能在某些方面做出一点妥协，鬼使神差的，曹满把目光投向常薇。

学姐属于哪一种呢？

“看我做什么？”常薇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裸露的小臂上白皙的肌肤萌起粉嘟嘟的鸡皮疙瘩，然后眯着杏眼瞪回来，霸气的说道：“我就是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