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走到钟不言身旁,取下了他脖子上的铜铃,递到王老汉手上:
“这牛铃是我家师傅采天地灵气,吸日月精华,用了许多宝贝才炼成,专门予青牛师傅防身的,有莫大的镇邪驱病神效,王老丈,你且将这牛铃挂于你家屋下,你家大郎不出几日就可好了!”
这话说的有真有假。
假的是,此牛铃为妙生自在界一犄角旮旯处的寺庙铜钟所化,根本不是什么人给钟不言专门打造的。
真的是,此宝的确有镇邪驱病的功效,它是钟不言在胡七娘帮助下,两人合力所化,因此品级颇高,是个法器,为于筑基期修士使用,在昊元小世界,此宝也算顶级,很少有此宝治不了的病。
王老汉一听此宝是仙人所造,顿觉得手上的牛铃重若千斤,他人老实,本能的就想推辞,可一想到自家儿子的病情,又于心不忍。
现下,他只能泪眼涟涟地抬起头,刚想说话,却见胡七娘不过片刻功夫就走了老远,徒留下一抹俏丽身影,并随着一缕渺渺的悦耳女音:
“王老丈,你也不用谢我,此宝是青牛师傅的,你若真的想谢,不如谢他,多与他豆子、牛草就行。”
王老汉只当胡七娘是真仙弟子,是个淡泊名利、不爱人间富贵的,这才走的急切,当下他心中感念,更把胡七娘当神人看待。
唯有钟不言知道,这是那妮子心如脱缰的野马,没了自己和她姥姥的管束,迫不及待的想去楚州玩乐!
没奈何叹了口气,钟不言细细分析起除妖这桩事情:
这山中妖物不成什么气候,否则这王家老汉这般忤逆它意思,若是那等厉害的,哪里会留王老汉全家性命?早就强掳了人去!
了不起练气五层的修为。
以胡七娘筑基实力,全力之下,弄死此妖比捏死只蚂蚁难不了多少。
所以除妖这事,问题不大,重点不在除妖这个结果,而是在“除”这个过程。
让胡七娘保持在练气三四层,的确是为了使她更好磨砺,但这只是原因之一,甚至不是主要原因。
自己这般做,更多的还是冲着那个张生去的。
一想到那个张生,钟不言就抬眼看了一眼王阁臣,见他现在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颇为英俊,就是皮肤稍黑,不似一般儒生那样白皙,身量也偏壮实些,看着不像是个读书的,倒有点像是做工的,想来也是平常多有务农的缘故。
眼见王阁臣相貌,钟不言心中已是满意了三分,又想到王家家风,心中满意更是提到了七八分,当下钟不言默默念叨了句:
“左右不是那等满口仁义道德的腐儒,再差能差到哪里?再加上我这么一调教,总归不会让七丫头吃亏,我定要让这小子从那姓张的手中夺回七丫头的心!”
“现在的剩下的问题是........我该怎么如何调教这小子?怎么引导他修炼?”
“嗯,还是多观察他两天,等熟悉了再说。”
钟不言这边刚思考完,那边王老汉就已经把牛铃系上了绳子,挂在了屋檐下方。
只见那牛铃一经挂上,离了人手就无风自动,前后晃了两下,发出两声清脆悠长的“叮——当——”声,甚至,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老汉隐约看到那牛铃微微地似是发出一道淡淡金光,向大郎屋子的方向蹿了过去。
王老汉见此异状,还能强撑着镇定,他身边的王钱氏却是个笃信佛道的,她见着了那金光,立马就跪在地上,对着牛铃方向磕了一个头:
“的神佛老天爷!我家有救了!我家有救了!胡七娘子真真是菩萨仙人转世!”
她磕完头还不忘对钟不言拜了拜:
“青牛老爷,多谢您的铃铛,您就是我王家的大救星!”
大郎儿媳也见到那金光,只是她此刻心中挂念自家夫君,也顾不得感谢神佛,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奔到自家屋子,不消片刻就传来她又惊又喜的声音:
“公爹!婆母!你们快来看啊!大郎醒了!大郎醒了!”
随后就是她难以自抑的哭声:
“他爹,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你可知我这三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呜呜.......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冤家啊,你可害惨我了!害惨我了啊!呜呜........”
大郎儿媳这么一哭一喊,立刻就把家中搅成一团,烧水的烧水,煮粥的煮粥,一个个都忙的跟个无头苍蝇一样。
钟不言看着王家人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知不觉牛嘴扬了起来,恰巧这时一阵微风拂过,吹的牛铃“叮——当——”作响。
他现在惬意非常,悠悠地躺倒在院中土地上,看着王家人,听着铃声,不大一会儿功夫,他就嘴角噙着淡淡笑意,在这红尘的烟火忙碌中睡去了。
却说玉笏村旁的玉笏山。
此山不高不矮,不险不峻,只是面积还算可以,横亘了好几百里,并无什么奇异之处,硬要说的话,也就是它名字奇怪,明明看不出与玉笏有半点关系,却偏偏叫这个名字,若问起这名字由头,就是再古的地方志,也说不出什么名堂来。
此刻,玉笏山深处卧有一吊睛黑虎。
黑虎连头带尾约有两丈长短,高也有四尺的样子,玄皮银纹,毛如钢针,口若血盆,寻常成人站在它面前,就如同老鼠立于大猫身侧。
眼下黑虎正在午憩,一个呼吸间就是黑雾喷吐,恶风习习,看样子它睡的极为香沉。
只是在某一刻,黑虎却徒然心有所感,猛地就从梦中惊醒过来,随后它就似被人重锤了一般,凭空倒飞出去,口喷一抔黑血,瘫倒在地。
缓了半晌,黑虎才从地上爬起,虎啸一声,口吐人言:
“是谁破了本座的伥鬼瘴气!该死!该死!还差一点,还差一点,本座就能再得一伥鬼了!”
它这一说话,立刻它身旁就浮现而出一个中年文士的虚影,其形模糊一片,鬼气缠绕,却是常人所说的“为虎作伥”中的那个伥鬼。
只是这文士是伥鬼不假,但却不是寻常的伥鬼。
只见他一经出现,那黑虎就打了个寒颤,匍匐在地,看着他,眼内惧怕非常。
看着,反倒是他这个伥鬼才是主子。
中年文士见了黑虎害怕模样,并无什么特殊表情,就这么无悲无喜的看着,语气平静道:
“你那伥鬼瘴气是我根据你情况,特意研得的秘法,在你们昊元小世界也算了得,等闲手段是破不开的,然而......”
“那人破法却如此轻松迅速,想来不是个善茬,我早就说过让你莫要节外生枝,你却不信邪,听了他人花言巧语,分明一只畜生,不知合欢之乐,却硬要学人娶媳妇,真真是好笑!”
随后其他的话文士也不多说,只淡淡略提了一嘴:
“我想你也知道耽误了我派大事是个什么下场,生不如死都是轻的,你且好自为之吧。”
说完,中年文士的鬼影也就散了,只留黑虎看着他消散的方向,颤抖如筛。
过了好一会儿,黑虎才缓过来,明明它知道那中年文士鬼影听不到,可黑虎还是对着虚空回道:
“大人放心,我一定会找出玉笏山的秘密,一定会替名教找到失落的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