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打着哈欠进了教室,晃眼一看,钟生志就坐在最后一排向他点头。
估计是全新的机体还没有来得及适应,所以早起也犯困。换做他当社畜的年纪,连续熬三个通宵都不带喘气的,就是回家之后得爆睡一天才能回魂。
他很自然地坐在了钟生志的旁边。
“困死了。”
昨晚江夏还有些担心,结果到了真正要上课的时候,他反而没什么压力,一脸坦然。
“周末一直在打游戏?”
“嗯,也算是在打游戏吧。”
江夏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钟生志说着话,内容都是一些日常生活的琐事。他有点想开口问夏令营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转念一想,也不急于一时,说不定是因为这里同学太多,不好光明正大的讨论呢。
钟生志也算是他的发小,从初中就开始同班,他的妹妹甘鹿谣人如其名,就像一只安静的小鹿坐在哥哥旁边,偶尔朝江夏这边看过来,然后又很快收回去。
至于他俩为什么不是一个姓,江夏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们并不是亲兄妹。具体怎么回事,毕竟是他们两家的私事,只要他们不主动开口,他也不会主动去打听。
“看过那个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
江夏没有看新闻的习惯,而且互联网上面的信息太多了,一时半会他还真不知道钟生志说的到底是哪个。
“就是那个说九区的天空出现珊瑚云,专家说是比较罕见的自然现象,不过很多人都不信,觉得是世界末日的征兆。”
“有这回事?”
他昨天光顾着了解这个世界的常识了,还真没有看最近的新闻,所以这个消息他没有刷到。
“嗯,据说在那边热度还挺高,图片也到处在传。你看。”
钟生志把手机递给他。
屏幕上是一张血红色的天空。好几片贼像珊瑚虫的条形云朵不知道是本身就如此红艳,还是被晚霞染成了红色,就那么在聚集在一个地方。也许是因为拍摄者的技术不好,又或许是因为害怕而手抖,照片有些模糊,还有许多躁点。
“只能说确实没见过,但要说这就是世界末日的征兆也太牵强了吧。”
江夏只能这么附和。
不过,他倒是十分怀疑这一点。
在他的手游策划案例,主人公——也就是玩家——之所以召唤使徒,是因为他们所在的世界即将毁灭。
江夏心底有好几个毁灭世界的原因备选,比如说因为某种高维生物入侵,或者是资源枯竭,又或者是世界大战……然而,还没等他确定下来原因到底是什么,他就直接来到了新世界。
如果说这个世界真的和他的设定有着莫名的联系,那么也无法否认会有毁灭的可能。
——真是麻烦。
江夏再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么中二的设定,明明一个平和的日常世界才是最适合过日子的,混乱无序的背景只会受野心家欢迎。
虽然爱看大乱斗的人总是比爱看细腻感情描写的人要多,他也是深谙此道才如此设计,但是要他自己去面对危险还是算了吧。
他宁愿面对无聊。
不过,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尽快搞清楚到底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状况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表面上看起来还比较正常,这就说明即使真的有危机,也还没有到病入膏肓的地步。
“是啊,这也不是重要。主要的问题在于,如果这件事继续发酵,第九区可能会限制其他区的人入境,那就不好办了。”
钟生志表情不多,不过也能看出他对此比较关心。
“夏令营的事?”
“嗯。”
江夏至今搞不明白夏令营究竟是什么。按照他的理解,大学里的夏令营一般都是好学生的专利,而且还得是好学校里面的好学生才能去,跟交换生差不多。
他从来没把自己看成过好学生。
从小江夏就不怎么认真学习,觉得学校是个很无趣的地方,但是偏偏这样的自己在学习上好像有那么点天赋,做过的题很轻易就能记住解法,哪怕变了个样子也难不住他,加上学校深耕题海战术,不仅重视常规题,各种偏题怪题更是想法设防搜罗来折磨学生。
江夏一看见那些题目就觉得头痛,但是不做又不行。高中的时候他还没有后来那样子懒散,俗称脸皮薄,所以就算觉得很无趣也要认真做完。
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考上了君山大学。
这点倒是和他原本世界的经历如出一辙,以至于他在整理记忆的时候回忆不断涌现出来,然而最后他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
——自己的高中生活实在是太灰暗了。
“我们夏令营是准备去第九区?”
第九区是个很神奇的地方,那里的人在一个狭长的海岛上生活。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的海鲜的确有名,不过江夏不喜欢吃海鲜,对他来说,第九区的饮食一点都没有吸引力。
光是想到海鲜那股独有的膻味,他就要忍不住呕吐。
怎么会有人爱吃海鲜呢?
“没错,你不是和我们一起申请的吗?”
确实如此。
就在他穿越之前的那一周,江夏和钟生志兄妹一起递交了一连串材料,参加了君山大学组织的第十七次科研夏令营。按理来说,他应该十分了解夏令营的情况才对,实际上却完全不是如此。
可以说,江夏是被他们俩人捎带上去的。
要是钟生志去了夏令营,他没有去,一个人在这边家里待着不是太无聊了么?
又没有游戏可以玩,又没有别的朋友可以交流,想象一下在家里自闭一整个暑假的样子,江夏觉得这样的生活确实很难称得上健康。
于是当钟生志跟他提了一嘴之后,他就拜托钟生志顺便帮他也报个名。
目前来看,夏令营好像在报名阶段就遇到了一点问题。
江夏还打算继续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就听到了令人心悸的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来的清冷哒哒声。
“老师来了,下课再说。”
废话,他还不知道吗?
之前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江夏早就不害怕了,只不过当亚兰语老师面带和善的笑容,放下身上不知道价值几何的挎包,从里面掏出移动硬盘的时候,他还是想起了以前上大学的时候近乎一样的场景。
老师确实是不用怕的,但是那段日子却仅有一次。
自己这到底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