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黎，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啊！”金正宇亲昵地用头轻轻挨了下女孩的头，松开怀抱，右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答应我，大学时不许随随便便就被男孩子骗跑了。”

唐若黎退进阴影，留他一个人停留在光柱下，身姿挺拔，女孩记忆中，好像从小到大没有一次看到过他无精打采佝偻着背的样子，黑夜没有抹杀他一丝一毫的光彩，瞳孔熠熠生辉。

“正宇，你这样子真像一名军人。”

“真的？说不定哪天我就报名入伍了。”

“好呀好呀。”

“唐若黎，我看你是巴不得几年都看不到我一次吧？”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当学生代表去政府礼堂送兵吗？边给他们戴大红花边唱歌。”唐若黎回忆起这个时刻，真心觉得光荣。她想了想问道“那首歌开头怎么唱来着？”

“戴花要戴大红花……”

“对对对。”女孩声音清越，嗓门放得很轻，就像在给对方一个人唱，“戴花要戴大红花呀，骑马要骑千里马，唱歌要唱哟进歌，听话要听党的话。”

金正宇凝神听着，看着她，又穿越她此时，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小女娃。

那年冬天极冷，她套穿着三四件毛衣，脖子还戴着红围巾，把自己包裹成小毛球一样圆滚滚的。脑袋两边扎着两个长长的小辫子，红润的脸蛋绷得紧紧的，敬队礼和唱歌时格外严肃。雪姨在台上忍不住笑，回家后对大人们说，难得看到若黎比正宇还像小大人的时候。

“喂，除了学习，你的记性真的很不错。”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损我。”唐若黎心情十分好，活泼地回嘴。突然她想起了一个小小的细节，一时好奇心大起，“那次你对面前的兵哥哥说了什么？我看到你嘴巴动了的。”

说了什么？其实是自言自语背了首清代徐锡麟的出塞罢了。

军歌应唱大刀环，

誓灭胡奴出五环。

指解沙场为国死，

何须马革裹尸还。

听了金正宇的解答，唐若黎惊讶地问“那时候你还会背课外古诗呢？”

“百余首而已。你看看，论学霸是怎样炼成的。”

“骄傲。”

“对啊，我骄傲。”

“骄傲就请我再吃点东西吧！”

“看得起的随便拿。”

“我很能吃的。”

“我很有钱的。”

“吃穷你。”

“试试。”

“试试就试试。”

……

说是出门不久，白泽结束访谈大半个小时，还没有等到女孩的归来。他安静地坐在进屋必经的花台躺椅上，客栈挂在玫瑰花架上的灯泡亮着，在风中摇摇晃晃，在他脸上投下一道道暗影。

隔着一道木门。

细细碎碎的欢笑声传来。

回来了，他猛地起身，刚要开口，手机突兀响了起来，是杜天笙的号码。

不能不接。

金正宇和唐若黎一前一后推门进来，看到他正在接电话，挥了挥手打个招呼。他只能腾出手回应一下，郁闷地看着女孩子一路小跑回了房间。

挂断线，白泽顺势又在躺椅上睡下，夜里的风刮得很大，花啊，树啊，直晃悠，他丝毫不觉得冷。

一直想说，一直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