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真是难得呀。”
孙治走进院子,看到三小正蹲在窗根下,手里拿着小木棍,认认真真地练字,就抬手在宋二胖圆乎乎的脑袋上按了一下。
“这小子,我就没见过他老实一会儿,放眼咱们村,也就你能治得了这个皮猴儿。”
李石走过来,孙治又按了下旁边小弟的脑袋,笑着道。
“两个皮小子,肯为朋友出头,还知道护着妹妹,不错,值得表扬。”
“三哥,你就别鼓励他们了。我这刚教育完,你又夸起来了,我半天的口水不全白费了。”
李石在听到好话就蠢蠢欲动的二胖屁股上踢了一脚,顺带神眼警告另外两小老实练字。
见义勇为抱打不平事虽说是优良品德,但也得在保护自己基础上量力而行。
为了让三小明白这个道理,李石在听取了三小诚恳的反省发言后,又苦口婆心地教育了一通,最后做为今天行为的奖励,让三小练一百个大字,以兹纪念。
“好好写,有一个字不达标,晚饭没就有肉。”
李石大魔王一样督促了一下三小,就跟孙治站在旁边说话。
“我听说你今天跟赵有梁对上了?”
孙治用胳膊怼了怼李石,一脸“我敬你是个英雄”的表情。
“以前我真是没发现,你小子这么虎,胆儿也太大了,跟谁都敢动手。”
说着,他又围着李石转了两圈,嘴里嘀咕着:“我看看,有暗伤没,你小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李石被看得一脸黑线,抬手挡住孙治在他身上乱拍的爪子。
“你怎么跟刘二叔一个毛病,对了,那个赵什么的,到底是什么来头?难到是什么惹不得的大人物?”
之前在河沟,他就看出来了,那体面中年跟刘勇肯定有过节,而且还是不小的过节,虽说对方明显不愿意跟刘勇硬碰,但刘勇也不是真就一点不打怵,言语间对那人的手段颇有几分忌惮。
最重要的是,那人离开时的眼神,怨毒混杂着凶狠,绝对不是一个善茬,李石担心对方咽不下这口气寻机报复,本就打算找机会跟刘勇打听一下对方的底细。
此时听孙治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也认识那人,还知道不少内幕,自然要多问两句。
“他倒不是什么大人物。”孙治摆了下手,“你也知道他们赵家在望山村是大姓,连里带外有百十来号人都姓赵,望山村又是咱们这几个村里实力最强的村子,自然腰杆就比别人硬一些。”
经孙治这么一提醒,李石倒是也想了起来。
望山村还有个别名叫赵家村,就是因为村里九成以上的人都姓赵,外姓人极少,基本可以算是一个大家族了。
而且说望山村实力最强,不仅是因为他们村多人多青壮,还因为望山村有能人。
据说最厉害的一位,是在天劫城为城主效力,就是远的不说只说眼前,山下近卫营中的赵都统就出身望山村。
俗话说得好,县官不如现管,有这位赵都统罩着,赵家人在翠屏峰周边,自然是能够横着走,就连云水镇上,都有赵家村的五六个铺面。
“望山村是有实力,但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土匪吧。”李石好奇道,“难道那姓赵的,是赵都统的亲大哥?”
“想什么呢,赵都统今年都五十了,是赵有梁爷爷那一辈的。”
孙治摇头道。
“不过赵有梁是赵都统二弟那一脉的,也算是实在亲戚,其实他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这人原来跟刘二叔都是同一个武院的,仗着赵家村的势力,在武院里横行霸道。刘二叔那性格你也知道,心里藏不住事看不惯的就要管,也不知道哪一回管闲事,就把赵有梁那家伙给得罪了,在学院里就没少被他针对。”
孙治一副八卦王附体的样子,似乎是怕旁边三小听到,就稍稍凑近压低声音道。
“我听说,当年刘二叔重伤就是中了赵有梁的算计,不过他也没占到便宜,被二叔打断了腿在家躺大半年,之后刘二叔就离开武馆回了村。”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石点点头,“怪不得看到二叔就夹着尾巴滚了,是怕再被打断腿啊。”
“唉,也是咱们村人才太少。”孙治叹气,又道:“那赵有梁跟人交手,用的都是下三滥的路数,这夜路走得了总得遇到鬼。前两年说是得罪了一个散修,连赵都统的面子都不给的那种,差点把他脑袋都摘了,那家伙也怕死,天天躲在村里不敢出去,这不是去年吗,望山村出了一个叫赵显风的,是极为少见的二等资质,测试结果一公布,立刻就被黑木门的人给带走了,如今人家已经是黑木门长老的亲传弟子了。”
“赵显风?”李石重复道。
这名字一听,就跟赵显龙赵显齐是一家的。
至于黑木门,他之前倒是听宋宁雅提起过,就是所谓的二等门派,这样的门派中,随便一个普通弟子,出来都是人上人,更不要说门派长老的亲传弟子了,那简直是浑身镶金边,专门让普通人仰望的存在。
“可不就是赵显风,你知道吗,他是赵有梁的亲侄子。”
孙治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地道。
“你说赵有梁这家伙是不是走了狗屎运。那个被他得罪的散修,那么巧就跟收了赵显风的黑木门长老是好朋友,听说是赵显风特意请师傅说情,自己又当面代叔谢罪,居然就让那散修消了气,放话说不再计较过去的事。这不是赵有梁就又出来到处闲逛了,而且比以前还要嚣张。”
“这么夸张的吗?”李石挑眉。
能让那散修穷追不舍地打压,他跟赵有梁之间的过节肯定不是一般二般的小事,就因为朋友的徒弟求情,那散修就这么轻易地放话揭过这一篇,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太儿戏,这其中说不定另有隐情也未可知。
“一点也不夸张。”孙治撇嘴,“你是不知道二等资质代表什么,也不知道黑木门长老亲传弟子代表什么,知道的话,你一定不会这么说。”
说着,孙治又叹了口气。
“唉,也不知道是不是咱们村风水不好,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出一个天才,连个二等资质的都没有,最能拿得出手的,一个是你大哥一个是小雅那丫头,也不过是四等资质,跟人家赵显风没法比啊。”
“这可说不准呀三哥,风水轮流转。”
李石笑着道。
“咱们云山村要是真风水不好,那悟道石又是哪来的,原来没有不代以后也由不会有,只要时运到了猪都能飞上天,不信你看着吧,咱们村现在要开始转运了,说不定这一次招生,也能出几个一等资质的呢。”
“那敢情好,我倒是希望咱们村能多出几个上等资质的,以后咱们也能像赵家村一样,都过上好日子,到哪都能横着走了。”
两人闲聊一阵,畅想了一通云山村的美好未来,孙治要走的时候,突然一拍脑袋,才想起自己是干什么来的,又转回身来道。
“看我这人,光顾着扯闲篇,差点把正事都给忘了。”
“三哥要借什么?”
李石站在门口,以为他是又是来借家伙事的,就一指院角道,“东西都在那屋里,你要什么自己拿。”
“我不是来借东西的。”孙治摆手,“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好消息?”李石挑眉,一脸狐疑。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王媒婆来牵线,要介绍他去当上门女婿的时候,就说是好消息,难道孙治今天也是来给他说亲的。
不过村里除了宋宁雅一直在外,其他适龄的小姑娘不是已经有了婆家,就是孩子都生了,再不就是长得太委婉了,也没有适合他的,难不成,是有人看上了自家大姐?
李石正发散思维,没听清孙治的话,等到他把那话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才稍稍睁大眼。
“我哥当上百夫长了?三哥你今天也没到镇上去,哪听来的消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你看,这种事我能开玩笑吗?”
见李石怀疑,孙治就解释道。
“这消息是我朋友说的,他今天到后山看悟道石,正好碰到了,说起近卫营前天比武提拔了一个百夫长,叫李岩。我一听跟你大哥同名啊,而且他也在近卫营,就仔细问了问,这一问,才知道就是你大哥啊。真没想到,刚二十出头,就当上百夫长了,李岩这小子真是太厉害了。”
李石算了算时间,前天确实是李岩比武的日子,这么说李岩是成功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三哥,你那朋友还说什么了,我大哥怎么样,没受伤吧。”
李石担心过度,不自觉就把话问了出来。
“没有,我当时就问他了,他说肯定没受伤。”孙治说着,脸上显出几分古怪之色,道。
“他还说你大哥运气真是太好了,最有竞争力的对手受伤上不了场,你大哥基本是吊打所有人,没费什么力气百夫长就到手了。”
还有这种好事?
李石听得也是一脸懵逼。
之前看李岩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还担心大哥在比武台上吃亏,现在听孙治的意思,怎么着,是不战胜?直接就轮空了?
按李岩的说法,那个竞争对手明显对百夫长的位置势在必行,怎么偏偏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受重伤上不了场,这是哪门子的运气啊。
难道是他搞错了,送给大哥的护身符里,放的不是防御符而是气运符?
孙治就是来送消息的,把从朋友那听来的情况说了一遍,又说了几句祝贺的话,就走了,剩下李石站在门口,纠结着大哥这莫名其妙的好运是怎么回事。
傍晚的时候,李清才从同村的绣娘家回来。
李石已经做好了晚饭,在饭桌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大姐。
李清一听自然也是高兴,饭都多吃了一碗。
当然,她也没忘记埋怨李石,这么大的事居然和大哥一起瞒着她,直到现在才告诉她。
“真是没良心。”李清端着碗瞪自家二弟,顺便埋怨李岩。
“大哥也是,在家里待了那么多天,一个字都没提。”
“大哥也是怕说出来,让你担心。”
李石讨好地给大姐夹了一筷子菜,帮李岩解释道。
“那也不能瞒着我吧,你们不说我也一样担心啊,那可是比武刀剑无眼,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这不是没事吗,孙三哥说了,大哥好着呢。”
李石安慰道。
说了半天好话,这才算是把饭吃完,把两个小的赶下桌,李石正准备去洗碗,就听李清道。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大哥总是报喜不报忧,他要是没受伤,怎么不派人来送个信。”
“那大姐的意思是,我去镇上看看大哥?”
李石看着李清的脸色,一时有点摸不清她的想法,试探着道。
“你,你跟大哥是一伙的,不可信。”
李清哼了一声。
“那……”
李石正想说,那就再等一等,大哥很快就会捎信回来的,就见李清啪的一拍桌子。
“我现在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说着,她站了起来,端起一摞碗筷,又瞪了李石一眼,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道。
“你明天跟我一块到镇上,我倒要听听大哥他怎么说。”
李石站在饭桌旁,看着李清兴师问罪的背影,默默地在心里给大哥点了一根蜡。
好歹也是百夫长了。
希望他明天面对大姐的时候,不要太狼狈了吧。
阿嬷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