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凌的夏天有一个特点。
有太阳的时候酷热,尤其是中午十二点到两点的时候,人在马路上走,如果没有足够的阴凉,穿的衣服又不能完全遮挡住皮肤,分分钟就可以把裸露在外的皮肤晒伤。
可到了晚上,却又异常凉爽。
尤其是过了晚上八点,地面上积攒的热量彻底消散掉后,那轻风吹过的感觉对经历了一天酷热折磨的人们来说,就是最大的享受。
尤其是现在时间已经来到了七月,晚上在外面已经不用特意再备一件外套。
对生活在燕凌的人们来说,11月的中午7月的夜,是他们最享受的时间。
尤其是7月夜,因为天气不冷不热,适合外出,更是受燕凌人喜欢。
在七月夜,大家聚在一起,坐在马路边露天桌位上,吃个烧烤喝个啤酒是燕凌人最爱的夏日活动之一。
今天大周英雄卡一上市就受到了燕北小学孩子们热烈欢迎,爆款潜质已经展露,作为科技十分的老板,康泽自然要请所有人撮一顿。
除了最近一直在加班的刘苏、白小绅六人,康泽还请了丁启航和胖老板。
大家落座后,全部将目光看向了康泽。
作为今天的绝对主角,大家都等着康泽先做个开场,却不想他笑着摆了摆手:“我没那么多规矩,咱就说一句,无论咱们卡牌卖了多少,我都拿出利润的百分之五分给大伙分了,当作大家对我支持的感谢。”
入职公司半个多月,一直过着加班生活的四个大学生,看到公司出的商品成为了爆款,那种参与爆款制作的自豪感和即将到手的高额奖金双重刺激下,拿起桌上的酒对着康泽举了举后大口灌了下去。
康泽本身不喝酒,丁叔因为身体的原因早早地戒了酒,第一次跟众人出来吃饭的胖老板也笑着说老婆不让喝,所以陪好四名大学生的任务就落在了刘苏和白小绅身上。
看着六人已经进入状态后,丁叔端起了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后,一脸感慨的看着胖哥和康泽:“你俩能凑到一起我挺意外。”
“小泽这孩子虽然人不坏,为人也大气,但是江湖气重,最不喜欢抠抠搜搜的人。”
“胖子你呢,虽然在缨子的管教下改了曾经的坏脾气,可你现在太抠了。”
“我以为你俩见面不打起来就不错,可从没想过你俩还有凑到一起的一天。”
胖老板嘿嘿一笑,端着水杯对着丁叔抬了抬:“嘿,您老这话说得,我现在怎么能叫抠呢,这叫不铺张浪费,叫会过日子。”
“我过得苦的时候,您又不是没见过。当时要不是靠着你接济,单靠缨子自己赚钱养我俩,不得把她累坏了啊。”
“我那时候要不是靠着锱铢必较的本事,一点点把利润滚起来,说不定到现在我都还不完钱。更不用说现在还能再开起自己的小店了。”
他说完,看到康泽好奇的目光,犹豫了片刻后收起了嘻笑的表情,右眼眉一挑,右手大拇指对着自己鼻子一指:“正式认识一下,鄙人郭青云。十五年前北地最大的分销公司——过山海,我的。”
“我十四岁跟车送货,十六岁借着老板的车、生产商的货,干起了自己的买卖。”
“十七岁那年,我有了自己的车和几个跟着我一起干的手下。”
“十九岁时候,我已经是燕凌最大的送货商了,感觉单纯送货利润有限的我,在当年不顾众人反对,开起了货站做起了批发。”
“从二十岁到二十三岁,三年多的时间,我将店铺满了北地省。”
“当时我觉得,这么做经销,库存、仓储、资金压力都大,重要的是资金运转起来太慢,接着我转型做了分销。”
“凭借多年积攒下来的关系、人脉和销售渠道,我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转型成功成了北地省首屈一指的分销商。”
没等胖老板接着往下说,丁叔就接过了话茬:“然后二十八岁那年,被人做了套,内外勾结直接将他从云端踹进了地狱。”
“要我说啊,他就是该。”
“你是没见过年轻时候的胖子,少年得志,从未有过挫折养成的那种扭曲的性子。”
“当年他起家的时候靠的是什么啊?真诚。”
“他那时候最追求的就是有钱大家赚,有问题他认可自己亏了也不会多占我们一分钱,所以他送货时候我们用他的货,他经销时候我们也从他那拿货。”
“甚至后来他转做分销的时候,我们也跟他同进退,品牌厂商当时为什么把货给他啊,还不是因为他能影响到的零售商多?”
“可这小子做大之后越来越狂,已经不跟我们来往了不说,天天就是灯红酒绿,自己生意都不上心了。”
“把生意全丢给了他前妻的家人,跟我们打交道的是他当时的小舅子,那人......啧啧啧。”
丁叔一脸嫌弃的咂了咂嘴后,端起茶杯漱了漱口后接着说道:“小泽,就胖子那前小舅子那副模样,让刚来燕凌时候的你碰到,你肯定把他送医院去。”
康泽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连忙打断道:“说胖哥,说胖哥。”
“后面没啥好说的,我前妻和外人做了个套把我套进去了。”被丁启航一拆台,郭青云也端不起那嚣张的架子,恢复了平日里笑眯眯的样子说道:“当时他们不光把我家底全部卷了去,还给我弄了几百万的外债。”
“如果是曾经,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当时我已经把生意让他们管了几年,曾经生意伙伴不是被他们拉拢了去,就是不知真相,对我怀恨在心。”
“最困难的时候,还是丁叔他们帮我一把。”
“燕凌的众多零售小店,东拼西凑,帮我凑了钱还上了欠款。”
“你不知道,当时我看到他们送来的,有毛有分的一袋袋钱时那种心情。”
“哪有人,给人钱还给分和毛的,哪有人......哪有...”
郭青云说着低下了头,用手抹了把脸后,抬起头接着说道:“之后我在我现在媳妇的帮助下,重新从送货干起,一点点地把欠大伙的钱还上了。”
“可惜,那群白眼狼太怕我。防我防的厉害,我有要重新干批发或者经销的趋势,他们就赔钱砸我。”
“我有一点要出燕凌的趋势,他们就来祸害燕凌的零售商。”
“最终我只能开个小商店混混日子了。”
郭青云讲完自己的故事后,情绪低落了一会,可不久后他就把自己的情绪调节了回来。
用他的话来说,毕竟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能通过这些经历看清谁是真正对他好的人,还能找到值得自己珍惜一生的挚爱,他也不算亏。
接着话风一变,给桌子上的几个小伙子绘声绘色地讲起了他当年各种风流韵事。
几个小伙子哪听过这个,就着郭青云的故事又多喝了几杯。
酒局的后半段就在胖子的大吹特吹中进入了尾声。
郭青云和丁叔没喝酒,时间也不算晚,他们就各回各家了。
而康泽,则把几个喝的和醉猫似的员工抬上了他租来的三轮车上,打算带他们回场里将就一晚。
他一路蹬着小车,吹着凉风,回味着郭青云讲的那些与赌毒不共戴天的小故事,悠哉悠哉的回到了厂外,就见人个黑影正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挂在院墙上,裤裆还被院墙上的玻璃划破了一个大洞,要不是内裤结实,估计康泽都要去洗眼睛了。
康泽站在墙下,仔细辨认了两眼后,惊奇地问道:“酷乐党的马老板?”
“这个时间,还能在这见到您,还真是有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