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你怎么没有死啊!”
韩红莲一手抱着柘糖小鼎,一手往嘴里使劲塞米糕。
腮帮子鼓鼓的,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韩非,很是可爱。
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气人得很。
好像韩非就应该是个死人一样。
在她的记忆里。
自己九哥为韩国安危,毅然出使秦国。
没过多久,就在咸阳狱畏罪自杀。
怎么会死而复生,出现在这里?
韩非瞪着眼睛,佯装生气。
曲指轻敲韩红莲额头。
“怎,怎么,和,和九哥。
“说,说,说话呢!”
他的心绪平复下来,说话又开始结巴了。
“怎么了?!
“本公主就这么说话!不行吗!”
扬着头,挺着胸。
韩红莲傲娇得很,米糕渣子喷了韩非满脸。
韩非没生气,还笑了起来。
时隔多年,他的妹妹一点没变。
还是那个被韩王宫所有人宠坏的红莲公主。
真好啊……
韩非和韩红莲,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
小时候,都是韩非带着韩红莲到处玩耍,兄妹之间感情极深。
这对兄妹感情深到什么程度,从韩非求学之事可以看出。
韩非十二岁,感叹韩国夹在秦,魏,楚,赵,四个强国之间。
实力太过弱小,有随时覆灭可能,决定强韩。
他选择离开韩国,去天下最高学府,齐国稷下学宫求学。
韩国在齐国西边,两国中间隔了一整个魏国。
稷下学宫又在临淄,是齐国的最东边,靠海。
从韩都新郑到齐国临淄,这段路程横穿魏,齐两国国境。
放在现世肯定没多远,飞机高铁,一两天就到。
可在当时那个只有马车的年代,这段路途要走半个月。
旅程时间如此之长,就算韩非是韩王之子,也会有危险。
韩非不惧危险,为了拯救韩国,坚决要去稷下学宫。
而韩红莲得知此事,只因舍不得韩非,就半夜偷了马车。
要不是为韩非驾车的驭手高明,察觉出马车重量不对,从而发现韩红莲。
不满十岁的韩红莲,就随着韩非跑到齐国稷下学宫去了。
兄妹感情至此,韩非当然不会生韩红莲的气。
他拿起毛笔,蘸满清水,在竹简写到:
君救了我,便是送你来此的那个人,他叫嬴成蟜。
韩红莲瞪大眼珠,不敢置信地指着韩非所写的君二字。
“九哥!你叫他君!你当他门客了?”
韩非点点头。
韩红莲呆呆地看着韩非。
手中的柘糖都不甜了。
心高气傲的九哥竟然会当他人门客?
韩红莲不知说什么好,她不能接受。
她想不出是什么原因,九哥韩非做了嬴成蟜门客。
换做别人,可能是因为报救命之恩,留下来当门客。
但她的九哥不会,韩公子韩非不会。
救命之恩,韩非一定会报,但不会通过这种方式。
她的九哥心怀天下,要改变世界,怎么会屈居在他人檐下?
韩非从没见到韩红莲如此表情。
觉得有趣,玩心大起,在竹简又写到:
不只是我,子房亦在此为君门客,稍候我带你去寻他。
“小良子也当门客了?!”
韩红莲的眼睛本就大,震惊之下,睁得更大!
九哥和小良子竟然同时为一人门客,这个人,好厉害啊……
很少有人比韩红莲了解张良。
韩非前往稷下学宫,托张良照顾韩红莲。
在韩非求学那几年里,韩红莲想去哪里玩耍,都会叫张良。
接触的次数多了,韩红莲就发现。
张良这个人除了长得好看,还特别聪明。
是个和她九哥一样聪明的人。
性格也和她九哥相似,不屈人下。
而在她心目中最聪明的两个人,竟然都在嬴成蟜麾下做门客。
她的心中,不可避免地对嬴成蟜升起浓浓的好奇。
那个人得聪明成什么样,才能同时让九哥和小良子当他门客。
韩红莲大眼睛闪烁着旺盛求知欲。
“九哥,你的主君,很厉害吗?”
韩非写字:
然也,若非君就在我眼前,我决不相信世还有这等人。
韩红莲伸手掐韩非脸。
扭来扭去,大眼睛瞪着韩非。
“我的九哥才不会如此谄媚!
“说!你到底是谁!”
“痛痛痛!”
韩非呼痛。
其实单字他是不结巴的。
他只是不舍得打掉韩红莲的手,所以才一味叫痛。
韩红莲松开手。
韩非看看韩红莲怀里的小鼎,继续写字:
你怀中的柘糖就是君发明。
柘糖这种物事,韩非爱吃是爱吃,但他不觉得发明柘糖有多了不起。
在韩非看来,于国无益的都属于小道。
但他太了解他这个妹妹了。
他想要告诉韩红莲,嬴成蟜有多厉害。
讲嬴成蟜的治国理念,渊博学识,这些都是不顶用的。
他这个妹妹不懂,也不感兴趣。
要说韩红莲感兴趣的事物,她才能明白嬴成蟜多厉害。
就像当初韩红莲知道张良聪明,不是张良八岁能与其父交流国事。
而是每次她闯祸,张良都能给她善后。
果不出韩非所料……
“这个比饴糖甜许多的柘糖。
“原来是他发明的?我还以为是九哥你!
“看来这个人确实很厉害!”
韩红莲往嘴里送着蘸满柘糖的米糕,小脸写满思索。
两个眼珠跟两个小风车似的,骨碌碌乱转,不知在想什么。
她古灵精怪的模样落尽韩非眼里。
韩非心下一凛,后悔给自己妹妹讲嬴成蟜了。
他提笔写道:
君虽学究天人,但沉迷女色不可自拔。
一年中少有宿在府,都是睡在秦楼中。
你要离君远一些!
沉迷女色?
那怎么对我无动于衷?
韩红莲暗想。
出口问韩非。
“九哥,我不美吗?”
韩非闻弦音而知雅意,提笔写字:
君虽好女色,一般不会勉强于人。
且你为我妹,君更不会勉强于你。
韩红莲拍拍弧度明显的胸脯,小出一口气。
“那我就放心了。
“他把我从韩王宫拉出来,吓我一跳。
“九哥,红莲不会再回韩王宫了吧?”
韩国被破后。
韩红莲就从新郑的韩王宫,搬到了咸阳的韩王宫。
韩国被灭多少年,韩红莲就被养在咸阳韩王宫多少年。
她每日只能在韩王宫范围内活动,像一只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她做梦都想看看,那高高宫墙之外的世界。
今日她被嬴成蟜带出了韩王宫,再也不想回去了。
韩非不假思索写道:
君既带你来此见我,你自是恢复自由身。
我这庭院房屋众多,这便叫人给你收拾一间。
韩红莲小脑袋不住地点头,眼中满是憧憬。
离开了那个囚笼。
找到了她的九哥。
这里还有儿时玩伴张良。
韩红莲对嬴成蟜的感情除好奇之外,又多了感激。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怎么可能一点改变没有。
韩国都没了,她还算什么韩国公主,她早就没有任性资本。
先前的刁蛮,一部分确实是本性。
但更多的,是她在宽慰韩非之心。
“房屋不急,九哥应带我先去与其道谢。
“还不知我应如何称呼?”
韩红莲此刻虽知道嬴成蟜姓名。
但秦时当面直呼姓名,是没有礼节的表现。
随韩非一起叫君,也不太妥当。
韩非是嬴成蟜门客,她又不是。
韩非虽不愿韩红莲和嬴成蟜靠的太近。
但如此大恩,当面道谢一句是最基本的礼节。
遂提笔写道:
君在秦国爵位是长安君。
韩红莲点点头,秦时普遍都称爵位或官职。
韩非换了身衣服,领着韩红莲出书屋,唤来庭院内下人。
“刚,刚,刚……”
下人不识字,韩非只能说话。
他想说:刚才君出了庭院,去往何处?
怎料他第一个字还没说完,下人就躬身道:
“韩卿可是要寻君爷?”
韩非连忙点头。
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君爷说,这些繁文缛节就省省吧。
“要真感谢我,就把你妹妹嫁给我。
“想好了的话,就来秦楼找我。”
韩非气的脸涨得通红。
他磕磕巴巴地道:
“做,做,做,做梦!”
韩红莲却对嬴成蟜的兴趣更大了。
她本性调皮。
从下人复述嬴成蟜的话,她就知道。
她九哥的这位君,也是个顽皮之人。
秦楼内。
一楼血迹还没干。
二楼一个房间内,却已是莺莺燕燕。
“阿嚏!谁在想我……”
嬴成蟜打了个喷嚏,喃喃自语。
在他对面,四个花魁坐成一排,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愣着干嘛?过来呀!
“我花四百金,不是让你们干坐着!
“一个个不会伺候人了是吧!”
嬴成蟜不满地道。
春,夏,秋,冬四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今日她们的身份暴露,已经不适合再于秦楼做事。
过了今晚,她们便会去往他处,谁能想到当夜嬴成蟜又来。
还花费四百金,就要她们四个陪,就像白天无事发生一样。
最后还是隐为四女之首的秋姬凑前,小心翼翼地道:
“君爷,我们可是黑冰台的人……”
“废话,我又不瞎。
“你们四个要不是黑冰台的。
“我早买回去了。”
嬴成蟜一副你们好像四个白痴的表情。
身子往床一躺,拍拍床榻。
“谁先来?我今天有些累,你们自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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