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年秋。
自黄巾贼张角发动叛乱以来,天下崩坏已有十余年矣。
帝失其鹿,先得者王。
汉室衰微已久,已失其鹿。
天下诸侯皆是狼子野心之辈,相互攻伐不断,企图谋夺刘氏四百年基业。
对于野心家来说,这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时代。
名将辈出,谋士纵横。
只是苦了天下黎民百姓。
不但每年都遭受兵灾的荼毒,而且还要承受繁重的兵役、徭役和赋税。
所以才过去短短十来年的时间,天下人口就锐减了四分之一。
如果乱世继续持续的话,不但让黎民百姓受苦,也会极大削弱大汉的国力,让周遭异族有了可乘之机。
天下崩坏已久。
流民如蝗虫一般四处流浪,走到哪儿吃到哪儿。
天下盗贼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偌大的天下到处都是硝烟。
不过在距离常山郡治所上元县百十余里外的太行山山坳里,却有一个安定祥和的小村子。
这个小村子的规模不大,人口也仅仅只有百十余人而已。
可能是因为地势偏僻的缘故,这个小村子仿佛是乱世之中的世外桃源一般,暂时没有受到外面天灾人祸的波及。
村里的村民们依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织的平静生活。
现在已经是早上十来点左右了。
笼罩在山谷之中的晨雾也慢慢消散开了。
田野里已经有不少村民在开始劳作。
虽然他们已经被晨雾打湿了衣衫,但是现在可正值小麦播种的季节,再懒的懒汉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偷懒。
若是错过了天时,来年一家人都得饿肚子呢。
轰隆隆...
就在这个时候,山谷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声。
然后在山谷的正中央腾起了一阵阵烟雾。
这声爆炸声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就算是在好几里外依然都能够听的真切。
不过在田里劳作的村民们对这一声爆炸声没有任何的反应。
除了有几个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庄子方向,其他人依然忙着手里的农活。
仿佛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山谷的中央。
几十栋茅草屋宛如众星捧月一般将一个青砖黑瓦的庄子给围在中间。
这一声爆炸声就是从庄子里传出来的。
庄子里的打谷场上。
三个年轻男女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不远处打谷场旁边的一栋小木屋。
这栋小木屋破破烂烂,四面透风。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阵风就可以吹倒了一样。
“三师兄,小师姐,这一次爆炸的威力似乎比之前的还要厉害,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四师兄啊!?”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生扭头看向站在旁边的这对男女。
被他叫做‘师姐’的那个女子脸上也全都是担忧的神色。
但是依然咬着嘴唇怒道,“谁爱管他死活啊?!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连命都不要了,他死不死与我何干?!”
酸。
好酸。
就算是小男孩只有十三四岁,但是依然从女子的这番话里听出了浓浓的醋酸味。
站在二人旁边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国字脸,留着浅浅的胡须。
一双虎眼炯炯有神。
四肢孔武有力。
身长八尺有余。
不管是谁见着了,都会赞一声,好汉子。
“都这么久了四弟还不出来,莫不是这一次爆炸的威力太大了,把他给震伤了?!”青年沉声道。
听到青年的话,女子也顾不上吃醋了。
拎着裙摆就朝小木屋匆忙走去。
她身后的二人也赶紧跟了上来。
但是三人才靠近木屋。
吱呀。
木屋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不过这扇门有些不牢靠,才被推了一半就‘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倒是把三人都吓了一跳。
还没等三人反应过来,就看到木屋里钻出来一身黝黑的男子。
这个男子大概十七八岁模样。
身上脸上全都被糊了一层厚厚的黑灰,就跟刚从黑非洲回来了一样。
他见到三人有些发愣的看着自己,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师兄你没事吧?!”小男孩赶紧问道。
青年和女子也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这个一身黑的男子咧嘴笑道,“你师兄练的可是金钟罩铁布衫,这点爆炸的威力还伤不了我。只是特么的‘一炭二硫三木硝’没错啊,为何老是不成功呢?!”
他抓了抓有些蓬松的头发,接着嘀咕道,“声势确实骇人,但是威力一点都不大,连这个破木屋都炸不掉,这种威力的黑火药最多拿去放放烟花,若真的拿去炸人炸城墙的话,还是洗洗睡吧...”
“不行,配方还得继续改进才行。”男子一边嘀咕,然后又要钻进木屋继续专研自己的火药配方。
那个妙龄女子见男子还要进行作死试验,立即跺脚道,“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师兄你乃是堂堂常山郡王嫡子,皇亲国戚,多少大家闺秀排着队让你娶呢,你为何偏偏要娶那个狐媚子?!难道你不知道袁氏势大,不但是四世三公的世家大族,现在更是被朝廷拜为为大将军,兼管冀州、青州、幽州、并州四州之地。袁绍手下兵多将广,谋士如云,你一个废王之后,拿什么跟人家斗?!”
男子听到了妙龄女子痛心疾首的指责声,也没有生气。
而是转过身来。
无奈的摊摊手,露出那口大白牙开口说道,“师兄知道啊,师兄也不想和袁氏作对,更知道袁氏现在兵强马壮,势力颇大,与之作对是取死之道。但是她也像师妹你一样,叫师兄哥哥唉,若是师兄不做些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嫁为人妇,师兄还算是人吗?!”
“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国无信则衰,师兄曾经说过要娶人家,人家也苦等了师兄这么多年。难道你想让师兄当负心汉,辜负人家的一片真心吗?!若真如此,恐怕你也会瞧不起师兄的,对不对?!”
妙龄女子的眼眶里这会儿已经全是眼泪了,“谁会把十二三岁时候的誓言当真啊?!更何况你们二人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师兄你明明就是贪图人家的美色...”
“我当真了,她也当真了,还不够吗?!”男子挤出了一丝笑容。
妙龄女子眼眶里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朝着男子怒吼道,“那你就尽管作死吧,到时候就算是死了我都不会去替你收尸的。”
说完捂着脸,转身就朝打谷场另一边的院子跑去。
男子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又要钻进小木屋。
那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突然叫住他,“四弟,为兄在这儿已经盘桓十余日了,近日听说主公与袁绍军交战不利,打算今日就出谷返回幽州,你到底有什么打算,能开诚布公和为兄好好谈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