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不住点头:“这两句诗非常有水准,竟然不在我之下。”
这时,曲阿走过来,挠了挠头皮说:“长胡子,不好意思啊,我家先生说了,太阳落山之后,他概不见客。”
曹操也不动怒,施礼道:“请转告鬼才先生,在下明日再来。”
说罢,拉着典韦便走。
典韦气不过:“主公,那位劳什子的鬼才,明摆着不想见我们,您为啥还说明天再来呢?”
曹操微微一笑:“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鬼才先生想看到的就是我的诚心。俗话说,一而再再而三,明日我们再来,就是三顾茅庐,如此诚意满满,他又怎么好意思拒绝为我效力呢?”
典韦一脸憨笑道:“我也不懂你们读书人这些弯弯道道,我只知道主公到哪儿,我典韦就跟到哪儿,哪怕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两个人一路说笑着,下了泰山。
到了营中,典韦吃饱喝足,往床上一躺,不一会儿,就鼾声如雷。
但累了一天的曹操,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大梦方觉晓,平生我自知。”
就这么简简单单两句诗,他已经反复念叨了上百遍,越读越觉得好,看似平淡,却又包含着哲理,与当下盛行的诗截然不同。
天刚蒙蒙亮,曹操就叫醒了典韦,两个人第三次登上了玉皇顶,轻车熟路来到了茅屋前,却见篱笆门虚掩着。
曹操高声道:“鬼才先生起床没有?曹操特来邀请先生,一起看日出。”
没有人回答。
又叫了几声,还是没人应声。
曹操觉得不对头,急忙推开篱笆门,走进去一看,只见屋内并无一人。
炉内冰凉,被褥折叠得很整齐,正中央的书案上,用镇纸压着一张短笺。
曹操冲上去,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行字:
承蒙孟德兄抬爱,三顾茅庐,在下感激涕零。山水自有相逢日,相信不久之后,自会与兄相见。
兄居东郡弹丸之地,受袁绍裹挟,束手束脚。以在下看来,兖州风云之地,兖州牧刘岱命不久矣,兄可取而代之,招降黄巾军为羽翼,屯田练兵,待时机成熟,可挟天子以令诸侯,自可与袁本初争个高下。
最后落款没有署名,却画着一个鬼脸面具,惟妙惟肖。内容文采斐然,字迹清秀而又不失刚劲。
“知我者,鬼才先生也!”
这短短几行字,如同是经过自己参与,反复论证的战略方针,每一字都价值万金,使曹操郁闷已久的心情,如同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典韦却在一旁皱起了眉头:“主公,那兖州牧刘岱活蹦乱跳的,怎么会突然身亡呢?难道这鬼才先生是神仙,能够未卜先知?”
曹操的目光和语气一样坚定:“我选择相信鬼才先生。”
鬼才自从声名鹊起之后,除了让徐州牧陶谦,杀部将张阅之事暂时无法求证之外,其余之事无不应验,称他一句算无遗策,丝毫不为过。
两个人回到营中,曹操令人将之前带来的千金,以鬼才之名,分给泰山四周的饥民。
然后拔营,日夜兼程回到了东郡。
刚到城门楼下,只见一个细作快马而来:“启禀将军,兖州牧刘岱三日之前,被黄巾军所杀。”
“什么?刘岱真的死了?”
虽然曹操心里早有准备,但是真正听到刘岱的死讯时,还是非常震惊。
毕竟刘岱是堂堂兖州牧,封疆大吏,身边护卫无数,竟然轻易就被杀了。
刘岱一死,偌大的兖州群龙无首,正好取而代之。
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曹操和济北相鲍信一见如故,而陈留太守张邈更他的生死之交,只要取得这两位实力派支持,兖州牧宝座唾手可得。
这时,只见前方尘土飞扬,一彪人马疾驰而来,打的是兖州治中从事和济北相的旗号。
原来,兖州治中从事万潜和济北相鲍信相约而来,邀请曹操就任兖州牧。
曹操也不推辞,留荀彧和夏侯惇留守东郡,自己带着其余人马来到了兖州治所,山阳郡的昌邑县。
青州黄巾军不停过来骚扰,倒也罢了,可是昔日生死之交张邈,联合兖州士族豪强,阴奉阳违,处处掣肘,让曹操头大。
这一日,有小校进来禀报,说是府门外来了一人,自称是颍川郭嘉。
“郭嘉?”曹操皱起了眉头,挥了挥手,说了声:“不见,就说我不在。”
郭嘉这个人他听说过,有点儿小聪明,但是恃才傲物,桀骜不驯,出身颍川郭家,有个族兄郭图,在袁绍那里做谋士。
对于如今的曹操来说,像郭嘉这样的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他需要的像鬼才那样算无遗策的奇才,这样才能帮助他打破僵局。
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久闻曹孟德求贤若渴,今日一见,未免让人大失所望。”
真是一个狂生!
曹操有心让人乱棍将其赶出昌邑,但又怕坏了自己名声,耐着性子说了声:“让他进来说话。”
时候不大,小校领着一个青袍书生走了进来,见了曹操只是微微一拱手,连一句场面话都不说。
曹操打眼望去,只见一个眉眼清冽,目光温润的书生,穿着干净的一袭青袍,就那么随随便便站在那里,仿佛所有的阳光都照射在他的身上。
此人长的倒是丰神俊朗,眉宇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潇洒。
“这厮模样倒也顺眼。”
曹操心中的怒气一下子小了许多。
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不看脸的人,如果真的有,那就是他没有遇到足够好看的脸。
无论是谁,面对着盛世美颜,肯定赏心悦目。
可是一看到郭嘉身上的那一袭青袍,曹操又气不打一处来,你郭嘉何德何能,也敢与鬼才一样打扮,岂不是东施效颦?
自从鬼才泰山扬名之后,青袍几乎成了读书人的标配。
他轻咳了一声:“先生能来投奔,是曹某的福分,不知道先生擅长什么?”
郭嘉倒是毫不谦虚:“除了亲自提刀上阵杀敌之外,曹使君需要我做什么,我就能做什么!”
口气实在太大了,如果是鬼才这样说,曹操还能接受,但是你区区一个郭嘉,有何底气如此狂妄自大?
曹操冷笑一声:“先生倒是很自信,不知道先生与同出颍川的荀彧、荀攸、徐庶相比,孰高孰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