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又有一大一小两个侍女从屋内跑出,看见跌坐在地上的侍女赶紧走过去蹲在她身边,小的问道:
“姐姐你这是怎得了,可是摔伤了哪里叫的这般大声?”
侍女摇摇头,惊恐地叫道:
“有,有个人头在天上飘!”
后出来的两个侍女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脸上的好笑之意,大的笑道:“哎唷,小翠,你莫不是睡迷糊了,那些都是府外的谣言。”
“不,不,我刚才真的看见了!”
“行了,”大一点的侍女一边把小翠扶起,一边道,“要是真的有妖邪,府上怎么从来没死过人?你只是刚进聂府不太适应,疑心生暗鬼了吧,不必这么紧张,夫人老爷都是好人。”
小的用力点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之前啊,夫人还带我去她院子里吃饭呢,夫人可好了,姐姐你自放宽心,要是你还是害怕,我们陪你去厕所便是。”
侍女终于犹疑地点点头。
远处,躲在一棵树的树影中的头颅灵动的露出一丝愧疚之色,笔直地向中心宅院飞去。
一直快到宅院,它都看见了自己的无头身躯时,身后一道疑惑的声音传来:
“夫人还真要回去啊。”
“谁?”
头颅嘴巴开合,发出惊慌声音,下一秒竟速度激增疯狂向身体飞去,眨眼间就连上了脖颈,变回了那贤惠妇人,只是头颅仍旧有些歪斜,她也不管,直接向声音的源头看去。
只见清美月色之中,一株挺拔青松之上,一个极漂亮的,身着粗布灰衣,颊边留有须发,绑着长长麻花辫的人站在那里。
他站着,用打量的眼光看着她。
但这样的举动却并没有打消妇人的惊慌,她黑发飞舞,隔空怒叱一声:
“鬖!”
下一秒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
妇人愣了愣,呆滞道:“怎么可能?”
那人也有些不明所以,问道:“您刚刚做了什么?”
妇人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突然身体向后一仰,再次四肢撑地飞快爬向另一头的院墙,如同鬼魅一般,眨眼间翻越到了墙外。
翻越墙外后她不停疯狂逃窜,一直跑到聂府的一处树林,借着树木遮掩才边爬边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已经没有那陌生人的身影,才略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的速度极快,就连那些人也未必追的上。
目光透露出不舍,紧接着又露出一丝解脱之意,妇人回头继续奔逃。
然而跑了没几步,突然一道剑刃状的凝实气流从前方不远的树林中射出,一瞬间便刺在她身前不到丈许的地方,“砰”的一声,尘土飞扬,一个碗口大小,入地丈余的光滑坑洞出现在土地上。
妇人登时停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那人从她前方几米的林中走出,远远地道:“聂夫人暂且留步吧,这里远了人群,谈话内容不怕被人听见。”
他越走越近,聂夫人眼中的绝望越来越深,姣好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真的不愿再这样了,我儿都被我吓的得了郁疾,我真的不能再四处吓人了,方才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那人却停住脚步:“你们?聂夫人误会了,我姓艾名衍,在贵府教聂公子习武,从未什么搭帮结伙。”
妇人惊道:“你们盯上了贾儿?他只是个普通人,没办法帮你们装神弄鬼,你们离他远点。”
艾衍嘴角一抽,“聂夫人真的误会了,我真的只是听闻府上有鬼的传闻,自发前来,并不认识其他人。”
“要不夫人您先起来,还是说您觉得这样比较舒畅?”
妇人一直保持着那人肉蜘蛛的样子,极为精神污染。
她闻言起身,双手抚上脸颊掰了掰脑袋,将其掰正,仍旧保持着戒备的姿态。
艾衍见状也不再靠近,站在丈许外拱了拱手:“敢问夫人名讳。”
“贺梦思。”
艾衍点点头,又安慰道:“聂夫人且宽心,方才我见夫人样貌奇特,却也只是是吓了吓那姑娘便要回房中去,没有伤人之意,因而一时惊讶,冒然出声,不是有意要吓夫人,更没有什么为难之心。”
听到这宽慰之言,贺梦思却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失声道:“那话的意思原来不是责问我回去太早么?你真不是那些人里的一个?可你真元凝实,能激发气剑,还.....”
说着,妇人声音突然变得如同蚊蝇,她看着地上气剑砸出的坑洞,确实想不到对方有什么骗自己的理由,心下已是信了几分,不由心想:若真是如此,那仲永说的果真没错!贾儿的师傅天资绝伦,居然在没有那些神丹妙药的辅助下,还要比那些人中的大多数更早达到此境界。
艾衍道:“原来那叫做真元吗?夫人好眼力,我确实侥幸刚入了先天境,但却是土生土长的尹国人,夫人便是因此认为我是那些人中的一个?”
贺梦思连连摇头,用祈求的语气说道:“艾师傅原谅,妾身不能说。”
艾衍无奈,这位居然也是这种姿态,这母子二人怎么都这么爱讲谜语,就不能把话说清吗?
但见这妇人眼底眼底的惊惧之色,他没有追问,只是问道:“可否请聂夫人告知我缘由?”
贺梦思沉默了半晌,犹豫着道:“因为说了,聂府上下人都会有性命之危。”
艾衍顿时心中一凛:“原来是这个原因,既然如此,我仍旧会问夫人几个问题,您能答便答,不能答也无妨。”
贺梦思点头:“只求艾师傅能保密我是妖邪之事,不要告诉仲永和贾儿。”
艾衍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她知道了自己不是所谓的“那些人”中的一个,眼中却仍旧带着恐惧,而且这恐惧显然是针对他的。
便问道:“夫人可曾伤人性命?”
“不曾,那些人....只叫我去吓唬人,叫我万不能杀人,免得误了他们的事。”
“那聂夫人便只能算是妖,不能算是邪,这样以来我若以此为要挟,岂不是自己变成邪了么?所以我只是在请求夫人回答我一些问题,如若愿答,便这边请,不愿便请回吧。”
他指着一旁树林里的石桌石凳道。
贺梦思闻言惊讶地抬头看向他。
她见这漂亮的人儿神情温和,没有半分威胁之意,反而尽是宽慰,不由得恐惧感褪了大半。
尹国人与妖邪的对抗持续数百年,乃是世仇,见到妖邪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哪里管它是好是坏,她从没想到会有人像艾衍这般开明。
贺梦思略思索了一下,走向石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