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斧头帮的总舵内,灯火通明。一众帮会手下全都神色凛然凝重的望着地上摆放的四具尸体。
这四具,当然就是他们白天还马首是瞻,听其号令,称之为老大的“四大天王”。
可如今,却已断气多时。
大堂内的气氛压抑的厉害,空气凝滞的宛如一潭死水,叫人喘不过气来。
“姓顾的,四位老大可都是跟你出去的,结果他们死了你却活着回来了,是不是该给众兄弟一个说法?”
有人率先发难,而发难的目标当然就是顾朝云。
“说法?什么说法?”
顾朝云坐在大堂中间,掏了掏耳朵,望向两侧那些坐在一张张太师椅上的人,怎么看怎么像是审犯人。
这些人有老有少,大都是“斧头帮”各个堂口亦或是赌场、歌舞厅、烟馆还有妓馆的管事人,也是“四大天王”的心腹手下,掌握着经济命脉的人。
“亏你们还是出来混的,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江湖子弟江湖死,干咱们这一行的,有今天没明天,又不是我说了算,问我要说法?范老大白天可是许了我第五把交椅,你够资格么?”
他这话一出口,立马有人跳出来声色厉茬的喝骂道:“狗屁,没立香堂,没喝过血酒,就想骑到我们头上?做你的春秋大梦。”
顾朝云撇了撇嘴,叹声道:“四个老大死了,我也很痛心。但那黑虎帮和血手帮的地盘我可都拿回来了,我去出生入死,你们现在想要过河拆桥?说出去人心不服啊。”
一个老头冷笑一声,他眼神火热的看了看最上方空着的四张大椅,随后说道:“姓顾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我们已经派人去请杨老板了,到时候看看你还有什么说的。”
顾朝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打了个响指,外面立见秦虎大步走了出来。
这些堂口的管事人全都眼神一狠,“谁他妈让你进来的?这么不懂规矩,来啊,把这小子的脚剁了,给我抛到黄浦江里去。”
秦虎脸色沉凝,眼露凶光,抬手一抛,肩头裹着的麻袋立马张口倾倒而下,几颗血肉模湖的脑袋骨碌碌便滚到了众人的脚下。
“省省吧,这几个送信的没出门就让老子宰了。”
“啊,来人啊!”
见到这种情形,已经有人意识到事情不对了,脸色大变,开口就朝外面招呼。
顾朝云扶椅站起,慢慢走向上座,“别白费力气了,打从你们进门的那一刻起这位子就是我的了,”
“姓顾的,你敢这么做就不怕杨老板饶不了你?”
有人厉声喝道。
顾朝云有些嫌弃的看了看那说话的汉子,“虚伪!”
随后他转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拍了拍一张椅子,坐了上去,“你们这些人啊,只敢想又不敢做,就连说都不敢说,还出来混什么江湖啊。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怕我抢了斧头帮老大的位子么。口口声声说要替他们报仇,眼神却一个劲儿的盯着这几张椅子,可真有意思。”
“你想怎么样?”
有人神色阴沉的问道。
顾朝云神色平澹的说道:“不怎么样,往后斧头帮得听我的,他们四个给你们多少钱我照给,而且比他们给的多。既然你们只想着混吃混喝又不敢做,那就我来做,够意思吧?”
他狐眼一眯,环顾扫了一圈,看着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表情,不急不缓的说道:“奉劝你们想好了再说。你们能有今天,靠的都是斧头帮,有酒有肉有女人,没少赚钱,可真要离了斧头帮,狗屁不是。这上海滩高手辈出,想出头的多了,别的不说,就一个谭四,你们之中有能撑场面的么?他们四个一死,在杨双眼里你们就是一群废物,怎么轮也轮不到你们坐这个位子。到时候新人要出头,你们怕是得去码头当苦力了。”
这话可是说到了众人心坎里。
顾朝云见众人神色阴晴不定,又继续说道:“我可什么都不怕,大不了从头再来。倒是你们,舍得现在的荣华富贵么?真要惹急了,大家一拍两散。”
终于,有人松口问道:“杨老板那里你如何交代?”
顾朝云漫不经意的一笑,“交代?呵呵,我出来混的用得着给他交代?”
众人闻言对视了一眼,忽见有人带头站起,“见过帮主!”
其他人见状纷纷效彷,“见过帮主!”
顾朝云一歪脑袋,右手托腮,翘着腿,轻声道:“斧头帮这个名字我不喜欢,要改,从今往后,就叫‘权力帮’。”
……
“什么?权力帮?”
第二天,一壶春里,谭四正听着歌舞厅头牌“金玲子”的演唱,忽见一个年轻汉子形色匆匆的穿过人群,走到他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是啊四爷,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斧头帮那四个昨晚和黑虎帮火拼被杀了,现在已经改名换姓,连帮主都换人了。”
听到汉子的话,谭四眼神一亮,捻着烟头,眯眼笑了起来,“是不是那个姓顾的小子?”
汉子点头,“是啊,没想到几天不见,那小子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斧头帮的老大,不对,是权力帮的帮主。而且还吞并了黑虎帮和血手帮的地盘,听说很快就要对‘群福里’下手了。四爷,咱们怎么办?”
谭四接过身旁女人递过的梨,笑道:“急什么,有人现在肯定比咱们更急。那斧头帮一直以来都是替杨双卖命,现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老大,我倒要看看他要如何应对。而且,以那小子的心思、性格,杨双只怕要头疼了。”
想了想,谭四接着道:“小虎,你去‘权力帮’那边走走,看看那小子的虚实。放心,他绝对不会为难你,另外,把那几个勾结外国船商买卖人口的败类也给他送去。”
“好,我这就去办!”
……
“砰!”
“他妈的,范老大那四个废物,居然让人偷梁换柱,夺了位子,真是四个蠢货。死就死吧,还来坏我的事,现在距离厂商会主席选举的日子已经不远了,错过了可就让谭四得手了。”
巡捕房里,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长袍马褂的光头,戴着墨镜,神色阴沉,手里是攥碎的茶杯。
“赵队长,这事只能你们巡捕房出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