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随着先天太极之炁融入星辰树的树干中，原先还摇曳着枝丫欢迎姜玄到来的星辰树突然一顿，而后有一声钟声自神霄山顶响起，须臾间就传遍了整个神州。

甚至这声钟响传遍了神州还不够，还透过了世界壁垒，借着周天星斗大阵的力量，朝着整片寰宇星空遥传而去。

“姜大哥？”

连山雪抚了抚手臂上立起的鸡皮疙瘩，抱住了姜玄的胳膊，“这是怎么回事？”

姜玄沉默了一下，随后揉了揉他的脑袋，“他是先天星辰神树。”

先天两字，姜玄咬的很重。

他好像发现了之前不曾发现过的华点。

何为先天？

即，先天地而生。

姜玄以前一直觉得先天星辰神树中的先天两字是虚指。

毕竟寰宇万界之中先天之物不少。

寻常的先天之物，是一些植物、生灵，或者矿物误入世界孕育之地，然后在机缘巧合下未被蕴养中的世界所吸收，所以在世界蕴养之后带上了先天二字。

被他栽在南天门后边的那株先天梧桐树就是这种先天之物。

那株梧桐就是一株灵物机缘巧合之下被孕育着神州的‘胎盘’所捕捉，并且没有被‘胎盘’磨灭吸收。

在神州真正诞生以后，它对于神州生灵而言就是先天之物。

因为它跟神州同源，却又先于神州出现。

可这株先天星辰神树不一样。

它好像是真正的先天之物。

走到先天星辰神树之前摸了摸它的树干，嘻嘻感应中，姜玄眼神突然一恍忽。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混沌未分，前后无踪，上下无形的世界。

这个世界本该混混沌沌一片寂静，但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寂静的混沌里突然泛起了一阵波动。

然后一株带着无尽星辰之力，似是可以容纳无尽混沌，又可以被混沌所容纳的星辰神树出现在了混沌之中。

星辰神树的出现搅乱了一潭死水般的混沌，混沌翻滚着的同时不断磨灭着星辰神树，也被形成神树所磨灭。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混沌中第一缕混沌之炁突然两分。

于是天地有了阴阳。

而后阴阳吸收了星辰神树的道韵加速演化了万道，于是世界诞生，生灵出现。

“阴阳未分是太极。”

“也就是说，你是在太极时期出现在这片地域的么？”

“可太极之时明明是天地未分的混沌一片，万物不存，你又为什么会存在？”

喃喃自语间，星辰神树摇摆了一下枝丫，好像在说它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

不过它好像又在说它虽然不明白它为什么出现在那里，但它知道姜玄把先天太极之炁给它以后，它就很开心。

看着发出欢乐情绪，并且主动摘下了枝丫上五枚果子送给自己和连山雪还有三小只的星辰神树，姜玄眼中复杂神色一闪而逝。

知道的越多，疑惑就越多，这点对普通人而言或许是真理，但对姜玄并不适用。

将道领悟到如他这般程度，不被他理解的事情已经很少了。

哪怕对某些事情心中有疑惑，但只要他愿意，解开这个疑惑也不过是一个念头罢了。

可今时今日，他却找不到星辰神树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点的理由和原因。

想到这里，姜玄又抬头看天，看向了那些好像亘古不变的群星。

“还有天上那些星辰，到底是什么？”

实力没有达道现在程度的时候，姜玄还曾追寻过星辰。

不过那时候不管他追多久，星辰跟他的距离都不远不近，不曾改变。

实力提升到现在程度，姜玄又发现天上那些星辰好像只是投放在世界壁垒上的影子。

他曾经追逐的那颗星辰，好像是他心中的执念。

伸手接过星辰神树送给他的星辰之果，姜玄不由又是一愣。

他在星辰之果里感觉到了先天的气息。

气息很澹，但确实存在。

“这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挥手收下星辰之果，姜玄又对着星辰神树点了点头。

“谢谢啦。”

“以后就拜托你帮忙看家了。”

姜玄音落，星辰神树的枝丫就摆的更加欢快了。

甚至在摆动枝丫的同时，它枝头上那剩下的360枚星辰之果还发出了一闪一闪的光芒，好像在催促着什么。

见此，姜玄笑了笑，随后对着天穹一抓。

下一刻，无量星光垂落，白日星现与大日争辉的同时，那被姜玄布下的周天星斗大阵也自然了几分。

竹山上。

盘膝坐在祝幽剑边低声轻语的苍仙和高天忽然一顿，随即看向了神霄祖的方向。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回首跟他们点头示敬的姜玄，也看到了姜玄身前那株闪闪发光，好像在说寰宇万界我最靓的星辰神树。

“师兄，我没看错？”

回头看了眼有些不可思议的苍仙，高天不由点了点头，“你应该没有看错。”

回了苍仙一句，高天不由吐出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世间还真有真正的先天之物。”

说到这里，高天又皱起了眉头，“先天之物，沾染了先天之炁，自天地之前而生。”

“这种东西本身不该存在的，可既然存在了...”

高天停下了言语，而苍仙补上了他未曾说完的话。

“可既然存在了，那就说明界外有界。”

“就好像曾经我们以为剑界就是唯一，但结果却发现了寰宇之中还有万界一样。”

“有先天之物存在，那也就说明了寰宇不是唯一大界，界外还有着无尽世界。”

说到这里，苍仙又无奈一笑，“你说我们不断追寻着实力是为哪般？”

“长生不死，万界至强？”

“可界外有界，或许在有些世界的强者眼里，我们不过是他们手中玩物，杯中蝼蚁罢了。”

“或许只需要他们世界里一只横行的河蟹，就可以摧毁这偌大的寰宇也说不准。”

略带苦涩的笑了笑，他又收回了看向星辰神树的视线。

“我突然想起了织亚带我们去命运尽头看到那一幕。”

“寰宇寂灭，生灵死绝，那是我们的未来么？”

高天摇了摇头，“不是。”

“你可别忘了，我们虽然看到了寰宇寂灭，生灵死绝。”

“但寂灭的世界里不包括神州，死去的生灵里边没有姜玄。”

“世界已经不一样不是么？”

说到这里，他又指了指随着星辰神树摇曳而开始闪烁的周天星辰大阵。

“还有，你以前看到过这样的阵法么？”

“让你现在去破开这大阵，你能不能破？”

苍仙沉默。

高天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一个证道剑尊他不要面子的么？

不过看着那周天星斗大阵，苍仙眼中又升起了一丝期待。

‘或许，他真的可以超脱呢？’

......

姜玄并不知道苍仙跟高天说了什么。

虽然这两人在他地盘，要是他愿意，完全可以24小时全天不间断监视他们，而且他有把握不会被他们发现。

但没必要。

他又不是什么偷窥狂，苍仙跟高天也没露出什么恶意，他无缘无故去监视他们干什么？

所以在发现苍仙跟高天两人看到星辰神树的异变后朝这里看了一眼后，他就跟他们点了点头，并没有做更多的事情。

他也没有要把神霄山顶遮掩起来的意思。

把星辰神树和周天星斗大阵勾连以后，姜玄发现两者结合下，周天星斗大阵已经达到了他以前的预期。

那就是光凭阵法之力，就可以面对证道强者。

而且姜玄觉得等闲证道，比如灵神那种，进了阵法还能不能出去就不好说哦。

又在神霄山顶待了一会，待星辰神树和周天星斗大阵彻底相融后，姜玄就带着连山雪告别了已经产生懵懂意识的星辰神树，朝着天地书院飞去。

也就在姜玄离开后不久，星辰神树上剩余的三百六十枚星辰之果忽现豪光，光芒之下隐隐浮现了一口混沌色的大钟。

钟体外有日月星辰隐现，地水火风环绕其上。

钟体内有山川大地无尽，寰宇万族隐现其中。

也就在这一刻，正帮着金牛炼化先天星辰果的姜玄忽然心生所感，回头遥望了一下神霄山顶。

他看到了随风摇曳的星辰神树，也看到了罩着星辰神树的那口混沌色大钟。

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升起意外情绪，而是升起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混沌钟么？”

“是上辈子传说中的洪荒，还是神州天道根据我上辈子的记忆，影响星辰神树，让它衍化出这个宝贝？”

念落，神州天道所化那尾金鱼就很是突兀的出现在他身边，表示那口大钟就是他的杰作。

挠了挠她的下巴后让她回去炼化太极之炁，在天道所化金鱼消失后，姜玄眼中又产生了一丝恍忽。

“小说家笔下的各种故事，其实并不只是单纯的幻想，而是某个世界正在发生的一幕幕画面。”

“有人天生通感，而且笔杆子不错，所以将那一幕幕记录下来，变成了小说。”

“有人感受到了什么，但让他形容出来不行，所以将之称为做梦，幻想。”

“诸多作家对一个世界进行多次描述，有些是真的通感到了平行世界，有些只是单纯的直接脑补意淫。”

“那么问题来了。”

“诸天万界，真的有洪荒么？”

“除了洪荒以外，遮天圣墟完美世界，真的存在么？”

压下纷乱的思绪，姜玄觉得这些世界存不存在并不重要。

眼下重要的是先证道。

掌握了‘无’以后，他有把握打爆虚空女皇，甚至横推整个寰宇，让寰宇只剩下神州一家之言也不是做不到。

但对比那种动轴单体宇宙或许多维宇宙级别的存在，他自认为还是不如的。

“这样想想，我好像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心中一乐同时，已经来到天地书院上边的姜玄也随手丢下了一道太极之炁。

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布阵发挥出太极之炁的作用，只是让那道太极之炁在天地书院中游荡，寻找可能存在的有缘人。

毕竟文修学的是学问，炼的却是心。

拔苗助长，对他们而言或许不是好事。

丢下一道太极之炁后，姜玄又开始带着连山雪游山玩水。

无垠花海，玄天剑山，虎啸之崖，天涯海角...

但凡神州有名有姓的景点，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

这一天，回到神霄山顶的连山雪见姜玄随手抛出手中最后一缕先天太极之炁后，忍不住撺紧了他的衣角，“你要证道了？”

低头在连山雪额头轻轻一吻，姜玄随即点了点头。

“你相公我的实力已经进无可进了，接下去自然是要证道了。”

“放心吧，以灵神呃...以司寇之流都可以证道成功，没理由能吊打他们的我会证道失败。”

“再说了，哪怕我证道失败，不是还有星辰神树跟周天星斗大阵守护...”

姜玄话没说完就被连山雪捂住了嘴巴。

“呸呸呸，不许瞎说。”

“你修了咒言大道，也不怕咒死自己。”

看着连山雪这娇俏的模样，姜玄不由笑了笑，“好好好，不瞎说。”

“证道对于你相公我来说，肯定手到擒来。”

“这还差不多。”

用头创了创姜玄的胸膛，连山雪随后对着姜玄一脸认真道，“古往今来死于证道之劫下的天骄无数，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自己实力就骄傲自大，不把证道之劫放在眼里。”

“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看着连山雪眼中的认真，姜玄也是收起了脸上嬉笑，认真的对着连山雪点了点头，“放心吧，我肯定会小心的。”

说着他又在连山雪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回老宅，或者天庭等我吧。”

“嗯，去神农谷等我也行。”

“等我证道了，我们就要个孩子。”

听到姜玄承诺，连山雪眉间欢喜不加掩饰。

“那我回老宅等你。”

言罢，她又拿自己头顶蹭了蹭姜玄下巴，随后唤来一朵云，朝着姜家老宅飞去。

目视连山雪驾云落到姜家老宅院子里，姜玄随后转身拍了拍灵智越发强大的星辰神树，“要是我证道不成，这神州就交给你守护了。”

星辰神树摇曳了一下枝丫，似是在说一切都交给它，保准出不了问题。

见此，姜玄笑了笑，然后一步踏出，来到了距离神州无尽遥远的空寂虚空之中。

下一刻，大道长河卷起惊涛骇浪，地火风水四气暴动，万道交织而现。

证道之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