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大厦4楼，本是一家婚礼拍摄公司的场地。

据说是这家老板贪图便宜，买来的拍摄设备质量不过关，拍出来的照片总有带着脏兮兮的白影。

于是顾客越来越少。

网上评分也低到了一点几分。

老板无奈，只能打算扛到租金到期就撒手不干了。

听说有人愿意租场地拍短视频，这老板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收取了象征性的租金，说是就当积阴德了。

李小雅拽着依依找到了这。

穿过走廊，远远瞧见简陋的摄影棚。

布景道具基本上都是用原来婚礼拍摄公司的，除了常见的婚礼布景，还有带手铐的铁床、金属枷和像是跨栏用的高三角木桩等不知用途的事物。

旁边抽烟的摄影师，解释说道。

“那些啊？算是这家婚礼公司的特色，主题摄影，懂吧。”

捂住依依放光的眼睛，李小雅带着她来到临时化妆间，终于见到了取代自己女主角地位的对手……

东野恬。

这个身材外放、气质内敛的妹子，正低头玩着手机游戏，大舌头口音不影响小嘴特甜。

“舔包啊！废物！”

“这把狙我不知道在架谁！”

“狗都会压16倍！真想把这些人的脑袋拧下来！”

她似乎直觉非常敏锐，才被李小雅眼神注意，立刻抬起头回望了过去。

两个妹子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气氛刹那间，极为古怪。

如果说李小雅看向东野恬的目光，还带有几分嫉妒、警惕和审视，是同行竞争的正常人表现。

东野恬却收起手机，起身直接走了过来。

她将鼻子贴在李小雅的脖颈处，像是小狗努力地嗅了嗅，露出一丝困惑。

微微吐出的气，搞得李小雅痒痒的，让她不禁后退了半步，本是强硬得大房骂小三的姿态顿时一软。

她们几乎是同时说道。

“你不对劲！”

东野恬又偏头看向依依，更加疑惑地嘀咕着：“你更不对劲……”

“什么对劲不对劲的！”

李小雅不想和她打哑谜了，双手抱胸，心中一股邪火窜起，脱口而出道。

“你就是这次短视频项目的女主？你会演戏吗？万一搞砸了，别再给红红添麻烦！”

说出这话。

她就有点后悔了。

但她毕竟是公司的老员工，在新人面前不能落了阵势。

东野恬沉默不语。

这时，依依开心地拱火道。

“打起来撕起来，我最爱看女人打架了！”

pia——！

两個角度、力度几乎完全的巴掌，拍在了依依额头上，给这小傻子痛得大喊“爸爸的狗咬人了”。

没人搭理满地打滚像条蛆一样的依依。

东野恬收回手，看向李小雅，轻声叹气道。

“我确实不会演戏……演技太烂了……刚才老板过来，狠狠骂了我几句，所以停工到现在。”

“不是为了钱，我也不会来这家公司。要不你替我来演吧？”

李小雅愣住了。

莫名的，一股喜意涌上心头。

她是看不上梁锡的剧本，可到了拍摄现场，又后悔起来。本该属于她最宝贵的东西，就这样被新人夺走了。

李小雅直到这一刻才正视了内心想法。

她想成名。

她后悔了。

所以表现得像一只护崽的母猫，处处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

可没想到这长得像是妖精一样的东野恬，竟是轻描淡写地就将机会还给了她。

李小雅忍住欣喜，脸上装作风轻云淡，大姐头气势地道。

“没办法。那我就不推脱了，帮助新人也是应该的。”

东野恬猛地一鞠躬。

“麻烦您了！”

“以后请您多多照顾！”

李小雅嘴角上扬，姐姐般温柔地扶起了东野恬肩头。

胜利，终究还是我李小雅的！

她笑得灿烂。

“我们是同事，不是吗？”

东野恬也抿嘴笑了笑，悄悄与李小雅靠得更近了。

随后，临时更换女主角的消息被导演和摄影，通过电话汇报给了魏昆。

魏昆眉毛一挑。

在电话中，询问李小雅，语气郑重道：“小雅，如果你决定了，就不要再出尔反尔，否则会影响公司计划进度的，明白吗？”

“嗯呢！”

李小雅左牵依依，右靠东野恬，显得极为开心。

她根本听不出魏昆语气的潜台词，猛点头道：“老板，交给我您就放心吧！不只是为了公司，也是为了红红。”

“嗯，让导演接电话，我有些事准备和导演谈谈。”

魏昆不明所以地叹了一口气。

两小时后。

补光灯照亮，柔和的轮廓光打在李小雅身上。

摄影机的镜头前，李小雅木若呆鸡，像是被摆布的木偶一样，满脸死灰，丝毫不顾这副批脸会被镜头拍到。

要是离得近点，还能听到她背台词般的喃喃自语，比楚人美的洗澡水被伽椰子偷喝，然后吐到山村贞子的井里，还要幽怨三分。

“魏昆……你为什么不早点死啊……”

“你为什么不早说……剧本被改成这个鬼样子的啊……”

导演尽职尽责，看着手记，高声喊道。

“替身下去，主演上来！对对，摆个造型，让镜头拍到脸就行了。然后准备下一幕，替身愣什么，过来！”

“小张你看过《奥特曼》吗？就是那个奥特飞踢，用一脚就给女主踹死的力度，接着赶紧拍女主死了之后的镜头了，时间很赶！”

伴随小张一声兴奋的“得罪了”，李小雅高高飞到缓冲垫上，咣当，整个人扑了个狗吃屎，好在有双重缓冲，只是胸口痛。

她突然理解了怪兽们的酸楚。

奥特飞踢，真的好痛啊！

“啪啪啪啪——！”

剧组的人们自发鼓起掌来，摄影都在称赞道：“不愧是公司的老牌艺人，瞧瞧这职业素养，小张李宁都给踹开线了，她连咔都不喊一下，真是敬业，那些流量明星要是有小雅一丁点职业精神，都烧香拜佛了！”

李小雅艰难地露出笑容，再次赢来满堂彩。

为什么？

因为她不想输啊！

她才是女主！是幸福互娱的老员工！是未来的项目核心！

即便……

她现在只是东野恬的……身替！

魏昆给她的理由是：“你脸没东野恬好看，观众们更喜欢色色的狐狸脸。你俩各有长处，优势互补嘛。”

优势互补？

老娘的优势就是抗揍耐操吗？！

李小雅内心骂了千百遍，可表面上，还是要做出坚强、沉稳、大气的姿态。

不就是疼？

为了光明前途，她都可以忍啊！

她捂着刚撞到架子，像是被飞机狠狠扇了一巴掌，高高肿起来的左脸，嘴硬道：“根本不疼！小问题！我还好！继续下一场！”

导演都感动了。

他边感慨边翻着剧本，说道：“真厉害啊，那直接拍下一场戏吧……”

导演翻到下一页。

“诶？女主的幻想场景？要拍东瀛风的室内戏吗？小张，把那个木头三角架子拿来……小恬你不用动，坐着等镜头就行。”

李小雅捂着肿脸，眼看着那个像是跳马一样的古怪东西，逐渐逼近，直到彻底突破她的心理防线。

她终于崩溃了。

“我为什么要拍这种垃圾视频啊！这种东西真的会有人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