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很实在,除了自行车票还奖励了余修文二十斤猪肉、三张大团结、三十斤棉花票、五斤煤油票……
东西多到一次跟本就拿不下,这足以证明厂里对余修文的重视程度。
在六十年代拎着二十斤猪肉在街走是一种什么样的人生体验呢?
只能用群星瞩目这个词语来形容,你会发现从你出现街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成为了世界的中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围着你打转,街的老少爷们,不论男女有一个算一个都对你流连忘返,
有些棒槌看得太入迷,直接撞电线杆子。
坐在院里整理教案的叁大爷忽然抽动了一下鼻子,
嗯?这是,他猛地睁开眼睛,是猪肉油花子的味道。
余修文拎着猪肉走了进来,二十斤猪肉对叁大爷阎埠贵造成了强烈的冲击。
阎埠贵一个小学教师,月工资本来就不算多,下面可有三儿一女等着他养活,
日子过得别提多紧了,他们家吃花生米都是按粒来分配的,要吃肉就更难了,他家都几个月没见肉腥味了。
冷不丁见人拎了二十斤猪肉,眼睛都给看直了。
“哎哎哎,修文修文,这么老些肉哪来的?”
“厂里奖的。”说着余修文就往里走,他可太清楚叁大爷的为人了,这人苍蝇腿都想剔下二两肉来。
“别走啊,咱爷们儿好好唠唠,我那里有好的通州老窖,你有肉,我有酒,咱爷两搭个伙儿晚搓一顿?”
“得了吧,您家三儿子一女儿,这哪是跟您搓一顿,
整个就帮您搞个家庭聚餐嘛,您家那几个儿子我还不知道?
三年不知肉味儿,我这点东西还不够他们塞牙缝呢?”
阎埠贵难得老脸一红:“不带,不带,就我一人。”
“您啊,甭指望了,我家里媳妇还等着过二人世界呢,您那瓶不知道兑了多少次水的通州老窖还是留着自个儿喝吧。”
阎埠贵还不死心:“别介,赊叁大爷点肉也成啊。”
余修文压根不搭理他,阎解成从屋里走出来,
“爸,怎么吃席不叫我呢?”
“吃个屁!”
中院贾家,
贾张氏和贾东旭正在屋里发脾气,
知道儿子被罚了三个月的工资,贾张氏炸开了锅,吵吵嚷嚷的怎么也接受不了。
秦淮茹在中院做晚饭,炉子架着个铁锅,锅里炒着白菜,连油都没舍得多放。
秦淮茹明显心思有点乱,锅铲在锅中胡乱扒拉着,
心中的苦闷难以言表,贾东旭被罚了三个月对工资,接下来三个月可怎么过?
棒梗学校那边学费也该交了,孩子老师已经催了好几遍了,前些天在街碰她都没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秦淮茹都觉得丢人。
家里米缸也空了,吃完今晚这餐明天还没着落呢,窝窝头都没得吃。
这个月她已经回娘家两次了,每次都拿了东西,实在再没脸回去拿东西了,
家里的兄弟也都借了个遍,没辙了。
她正想着心事,余修文的脚步声引起了秦淮茹的注意,
那是,秦淮茹瞳孔一缩,视线再也挪不开了,
那么多猪肉,足够她家美美吃一个月。
“听说你当组长了,恭喜。”
“嗯。”余修文冷漠地点点头,身影消失在月亮门,对于这朵白莲花他向来是敬而远之,
我不追究你悔婚的陈年老账,你也别来打搅我的生活。
余修文冷淡的态度深深刺痛了秦淮茹,
秦淮茹感到一阵苦闷,你好狠的心,连曾经的‘青梅竹马’也不愿意多看一眼吗?
贾东旭气急败坏地从窗户探出头来:“败家娘们儿,想什么呢?东西糊了!”
啊,秦淮茹这才发现白菜已经焦了,散发出糊味儿。
贾家的晚饭一如既往的寒酸,苞米茬子加炒白菜,
苞米茬子稀得连筷子都立不住,白菜寡淡得令人倒胃口,甚至还焦掉了。
贾张氏看着就来气;“你说你有什么用?连个白菜都炒不好,很难吗?”
秦淮茹低下头闭嘴无言,她已经习惯了贾张氏的谩骂,这时候绝不能还嘴,
但凡她要是敢还一句嘴,接下来一星期都别想好过。
秦淮茹应对的方法很简单,不理贾张氏就行了,等她骂舒服了自然会消停。
喋喋不休十分钟贾张氏才停下来吃饭,
秦淮茹借机对贾东旭说;“棒梗学校那边学费该交了,老师已经催了好几次,实在拖延不下去了。还有明天该再买点粮食,家里连明天的粮食都没有了,咱家明天要喝西北风了。”
浓浓的压力涌向贾东旭这个一家之主,让原本就心情不爽的贾东旭雪加霜,
他把碗筷一扔,恶狠狠骂道;“钱钱钱,你就知道向我伸手要钱,我哪来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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