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道崩塌？

孔颖达端着茶杯的手不由得放下，他很清楚房玄龄不是那种危言耸听之人，如今说了这话，自然是有其根据在的。

但是也正是因为清楚房玄龄的为人，孔颖达才不由得心中产生一阵惶恐。

文道中的其他百家且不说，儒家作为孔子一手创造出来的道统，作为当世最大的显学，一旦根基出现问题，那么影响的将会是大唐天下所有学子！

“此事，还要从本次科举的舞弊之事讲起。”房玄龄讲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事情发生的太多，以至于他都感到有些目不暇接。

孔颖达静静的听着，眉头却不禁越拧越紧。

以至于房玄龄讲完，孔颖达便不由得拍了桌子：“这该死的关陇世家！”

他知道，房玄龄真的没有夸大其词，这件事一个不好真的会导致文道崩塌！

孔颖达站起身，说道：“房大人，此事恐怕需要唤醒先祖神念了……”

房玄龄也正是这个意思，既然此事牵扯到了仙神，那么就已经不是他们能够解决的了。

需要唤醒诸子来亲自甄别了！

“此事交给我吧。”孔颖达眼神凝重的说道，“身为孔家之人，维护儒道，义不容辞！”

“此事事关天下学子……”房玄龄一脸痛惜，道，“须得一个公道啊！”

“公道自在人心，房大人放心吧。”

……

从孔府出来，房玄龄便径自走向了皇宫。

虽然知道这件事情雨化田肯定会事无巨细告知李世民，但是房玄龄觉得自己还是要去看看。

走进宫门，房玄龄见到了李世民。

果然，雨化田正在向李世民汇报科举舞弊之事。

“玄龄，你来的好。”李世民看见房玄龄，说道，“此事你们办的不错。”

房玄龄摇了摇头，道：“陛下过誉了，此事都是雨公公的功劳。”

“化田那边朕自然会嘉奖，你的功劳朕也不会抹去。”

看得出，李世民心情相当高兴，甚至就连房玄龄的失察之罪也不打算追究了。

房玄龄的心情却如山一般沉重，实在是笑不起来。

“陛下，遇见这种事情，您又为何如此开心啊？”

在他的心里，为国举才之事遇见这样的插曲，放在他的身上，恐怕心中的无穷怒火早就按捺不住了。

“不值得开心吗？”李世民摇了摇头，道，“玄龄啊，你有的时候就是思虑太多，才会导致拿不定主意，这就是你比不上克明的地方。”

房玄龄也知道自己有的时候有些优柔寡断，坊间有“房谋杜断”的传言，也正是因为单论执行力这一点，自己比不上杜如晦。

“可这与此事有什么关系？”房玄龄还是不解。

“玄龄，你一向思虑深远，但是当事情来到面前却显得优柔寡断，就好比这科举之事，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有了解决的办法，难道不值得开心吗？”李世民说道，“况且，此次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朕完全可以在那些偷奸耍滑之徒被惩戒之后，再开科举，就算是山野有遗贤，也不会遗漏了不是？”

“可是此举定然会得罪仙神啊！”

“仙神算什么？”李世民眉头一皱，问道，“他们对我大唐，对我人族可有好处？就算是得罪他们，又如何？”

“仙神掌管天地四时……”房玄龄下意识的回答道。

“天地四时乃是天道法则，就算是没了他们，难道天地就不运转了吗？”李世民摇了摇头，道，“所谓仙神，其实只是一帮拥有着强大力量的人罢了。”

房玄龄被李世民这大逆不道的话有些吓到了，在这个仙神治世的时代，没有人敢这么评价仙神。

即便是对，也没有人这样去说。

房玄龄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多嘴。

李世民走上前来，拍了拍房玄龄的肩膀，带着他走到了御书房的屏风后面。

这上面是大唐周边的地图，房玄龄也曾经见过。

也正是因此，他当初才真正感觉到了李世民身为人族天子的雄心壮志究竟有多么广大，他的心中装着江河湖海，山川日月。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这幅地图上面的地方，都已经成为了大唐的领土。

雨化田跟在李世民的身后，整个人就如同一个隐形人一般，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玄龄，你觉得这副地图如何？”李世民问道。

“陛下壮志无限，功在千秋万代。”房玄龄的语气带着无尽的钦佩。

这不是谄媚，而是真的心中敬服，只有他这种一直跟在李世民身边的臣子才知道李世民究竟是什么样的帝王。

这是一个跟历朝历代的帝王相比都不落下风，甚至还犹有过之的皇帝。

甚至他都敢于将李世民与传说中的三皇五帝相比，要知道，那可是人皇！

为人族披荆斩棘者，才可称人皇！

且不说李世民开辟大唐版图之事，光是他提升粮食产量一事，就已经是活人无数，功德堪比神农！

能够有幸跟在这个皇帝身后，其实房玄龄都一直是相当庆幸的。

这才是明主该有的气象。

李世民不知道房玄龄已经在心里把他吹上天了，他摇了摇头，说道：“你且看。”

“在这大唐之地，每一处山川都有山神，每一处河流都有河神，甚至每一处人之居所都有土地。每一处城郭，也有城隍所在。”李世民问道，“在这大唐之地，可有一处属于大唐？”

“若是他们尽忠职守，也便罢了，可是即便是有了仙神，即便是人族信仰他们，即便是无数百姓哀声祈求，他们也从未做任何事情。”

李世民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我人族，自女娲造人以来，有燧人取火，有巢建屋，三皇开蒙，五帝治世。后天降水患，民不聊生，夏禹三过家门而不入，疏水患以解民于倒悬。”

“在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仙神在何处？”

“传说中，这些事都有仙神点化……”房玄龄道。

“那天灾人祸，民不聊生之时，他们又在何处？”李世民问道，“即便是我人族长跪以求仙神垂怜，他们不也站在那天上，只是冷眼看着人间？”

“天灾不断，人祸不减，就连那些信仰昭著的善男信女，不也仍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样的仙神，要他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