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渐渐停了下来。
天色却已经完全变得漆黑。
门窗外的山风呼啸的吹着,似乎也在将属于江湖人的风雨晦暗,如同墨汁渗过纸张一般深一笔,浅一笔的描绘出来。
居无定所者,方才游离于江湖。
凄风苦雨,荒山破庙,才是江湖人的日常生态。
强者任性自由,弱者风雨飘摇。
此时的杨寿,在这个世界里的角色,还不够强,所以他没有逍遥,也没有自在,只有凄凉。
山庙外传来了尖锐急促的‘鸟叫’声。
杨寿翻身跳到窗前,向外窥探。
只见远处的荒草丛中,许多方位都有人在快速移动、奔跑的痕迹。
转回到岳灵珊身边,快速摇醒她。
“小弟!小弟!我们该走了!东厂的番子和嵩山派的人应该追过来了。”
岳灵珊迷迷湖湖的睁开眼,没有抱怨,也没有废话,即便身体依旧乏累,却还是乖乖的抱着剑,跟着杨寿摸到了野庙的门口。
她也是经历过江湖风雨的江湖人,不可能像大户人家的小姐那样娇滴滴的。
杨寿又看了一眼墙角的老者,走过去将老者搀扶起来。
“老人家!一会我们兄弟二人会引开那群人,你就背着我们的方向走,千万不要回头。”
“这座庙太明显了,他们一定会查过来,你和我们接触过,他们为了以防万一,都有可能会对你下毒手。”杨寿说道。
老者没有推脱,跟着杨寿与岳灵珊就出了破庙。
人高的荒草丛,就是最好的掩护。
看着老者消失在荒草丛中,杨寿就拉着岳灵珊往另一个方向奔跑,同时不忘故意弄出点动静,将那些还在荒草丛中搜寻的追兵,都吸引过来。
只是杨寿还未与这群追击者交上手,另一边同样隐藏在此地的林震南,却已经与左冷禅再次对招。
原本就不是左冷禅对手的林震南,此时已经负伤,就更不是对手了。
交手不过两三个回合,就被左冷禅打飞。
正好落在了杨寿二人的面前。
杨寿一把抓住林震南,拖着他就往草丛深处钻。
左冷禅也不着急追赶,反而让门人弟子带来林震南的妻子,用其妻子威胁林震南自己露面。
听着妻子被折磨惨叫的声音,林震南怒吼一声,挣脱了杨寿的手,不顾生死的再次飞扑了出去。
杨寿叹了口气,嘱咐岳灵珊自己藏好。
随后也提剑跟了上去。
两人与左冷禅,就在这荒草丛生之地交手。
三人战成一团。
剑气、掌风、指劲,全都在向四面八方激荡,将那在狂风中摇曳的草叶,击碎的漫天飞舞。
左冷禅曲指一弹,数根草叶如利箭一般射向杨寿与林震南。
杨寿扬剑格挡,手中的宝剑被巨力击飞,整个人也被带动着往后不断的跌退。
林震南又正面承受了左冷禅两掌,完全已经失去了再战之力。
杨寿一连倒退数步,眼看就要一头栽倒在地。
身后却有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掌托住了他。
杨寿扭头一看,撑住他的不正是那破庙中的老者?
“原来是位前辈高人,晚辈华山令狐冲失礼了。”
“前辈,您还是快走吧!”
“左冷禅实力高强,心狠手辣,不太可能因为您年纪大,就放过您。”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杨寿所扮演的令狐冲,似乎依旧不忘耍嘴皮子。
老者握住杨寿的剑,高深莫测道:“年轻人,话不要说的太满。”
“我教你一套剑法,你用心看,用心学,学会了将来能保命。”
说罢整个人已经提着剑横飞了出去。
左冷禅看到老者提剑飞驰而来,冷笑一声:“又来一个送死的!”
说罢一掌拍出去,压根没有将老者放在眼里。
毕竟若是内功高手,行功运气之间,周遭的草丛都会受到气息影响,而变得改变压倒方向。
就比如他左冷禅,举手投足之间,强大的风压,便让周遭的荒草伏倒。
老者也确实没有直接受住这一掌。
飞驰过去的身影,被左冷禅一掌隔空荡飞。
然而,老者却在凌空翻转两圈之后,长剑杵地,借势反击。
再去之时,速度已然再上一层,并且剑势变得愈发的凌厉、凶勐。
左冷禅未曾料到还有此一变,后撤一步,想要躲开杀机一剑。
怎料这老者竟然松开了手中之剑,却在一个转身后,用左脚反向踢中剑柄。
长剑旋转,直接划伤了左冷禅的右臂。
若非左冷禅经验丰富,剑临之时,偏开身体半寸,此时他的一条手臂,已经离体而去。
“小子!看清楚了!”
“老夫方才所用的,是独孤九剑中的荡剑式和离剑式。”
“独孤九剑,尽是从败势之中总结出来的,所谓死中求活,遇难逢生,这套剑法遇强则强,是借对手之力,与人搏命的招式。”老者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将剑招诀窍传授给杨寿。
这一套独孤九剑,根本就不是原版中,讲究破尽天下武学的独孤九剑。
反而讲究以命相搏,舍弃守势,以败求胜。
只因为,原版讲究破尽天下武学的独孤九剑,是注定‘不圆满’的。
它更像是返璞归真后的武学境界。
一旦被标注在某个固定的,可以传承的武学套路上,反而开始落了下乘。
武学是死的,人是活的。
又有什么武学招式,可以一直能算尽天下武学?
所以,与其将大量的幻境底蕴,消耗在虚无缥缈的破尽天下武学之上,还不如直接搬运徐柯版本的独孤九剑,将独孤九剑在这片幻境里,演变成一种因地制宜,因人而异的‘败招’武学。
其中道理,就像回马枪、拖刀计。
本就是呈现败相,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招。
非至绝境,用之无效。
若至绝境,则遇强则强。
这也算是杨寿为自己准备的底蕴、后手之一。
一剑刺伤左冷禅的老者,飞落在杨寿身边,拽住他的裤腰带,将剑重新塞回杨寿手里。
“看清了吗?”老者问道。
杨寿摇头道:“不是很清楚!”
“那就自己去试试!”
说罢之后,竟好似放风筝一般,将杨寿‘放飞’了出去。
被刺一剑的左冷禅本已经开始警惕,仔细回忆有哪个剑道高手,会是这老者模样。
如今却剑杨寿持剑飞来,冷笑着当掌噼出,就要将杨寿碎于掌下。
杨寿此刻已经与左冷禅贴脸。
面对这来的又狠又急的一掌,慌乱之间只能用剑抵挡。
长剑弯曲,向内坍塌。
老者晃动着杨寿的腰带,用力一抖,同时诵念剑法诀窍。
杨寿跟随指点而动,凌空翻转身形,借助左冷禅那一掌之威,身形上移,凌空刺下。
“挫剑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