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内一片狼藉,仅有的沙发也早被踢翻踹烂,这让狄波拉有些烦心,他现在只想坐下来打个盹儿,席林他们在说些什么,他丝毫不感兴趣。
“所以是沃恩告诉你的,他在替伊莱蒙特做事?”
黑狐讲的很快,把白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以保镖的身份去了一趟黑水巷76号,包括在那儿的几乎所有见闻。
“不是的。”黑狐赶紧否认,暴露雇主的姓名可不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情,沃恩的人不错,他不希望对方因此产生误会,“是金斯莱,沃恩给了他一张支票,上面写着您的名字,那会儿我正好在他身边,所以不小心看见了。”
席林大致听明白了,即便没有黑狐的阐述,在明天下午应该也会收到沃恩寄来的信件,上面会详细记录他们一行探索的过程。
可不管怎么说,这似乎有些过于巧合了吧,与狄波拉通过了那扇神奇的门,而后穿越到了约姆,正好遇上了黑狐,这位参与了整个事件的核心人物。
席林悄悄的看了眼狄波拉,见他靠在墙上假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那你能带我们去一趟76号吗?”那个地方是凶案发生的场所,且不论沃恩的调查有多么详细,席林还是更相信自己的观察,原先是没有机会离开约姆,再加上来回路途还会耽误一两天宝贵的时间,但现在不同了,他已在瓦伦,可不会轻易错过。
“当然可以!”黑狐说着,脸色突然暗了下来,他一咬牙,像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席林阁下,我请求您救救我。”
黑狐对接下来说的事情稍稍做了改编,将自己为何会安排与血囚一道出现在擂台的根本原因,推在了保护沃恩去76号这事上面,他也因此得罪了某个不知名的人物,准备在擂台上借血囚的手,直接弄死他。
“如果您不救我的话,我一定会被血囚那个疯子活活折磨死。”黑狐声泪俱下,放在以前,他一定会对这样一个流眼泪的家伙嗤之以鼻,但现在不同了,他真正的直面死亡的恐惧了,他只感叹自己哭的还不够,不够催人泪下,不够煽情!
“那你需要我怎么帮你呢?”按黑狐的说法,这件事也算是因他而起,如果他没有接下保护沃恩的委托,也不会有待会儿的死斗,但席林真不知道该如何救他。
“很简单。”黑狐急促道,“我带您去见一见死斗场的总管事,您只需让他们取消待会儿的决斗就行,您是贵族,他们不敢不卖您的面子。”
“有那么简单?”席林不确定的问道。
“是的!”黑狐见状,已然确定席林会帮助自己,说话间不免多了几分轻松,“在亚特兰德,谁都要卖贵族的面子。”
“咚!”
这声音跟敲门声很像,但不是有谁在敲门,而是墙上挂钟的声音,6点已到!
当黑狐分清了这声响后,他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黝黑的面容像是被人刷上了一层白色油漆,他半张着嘴,却只能发出“嗬嗬嗬”的声响。
“咚咚咚!”几声敲门,休息室的房门直接被推了开来。
是一位穿着黑色制服的侍从,用着听不出高低起伏的语调说道,“黑狐先生,您的决斗即将开始,请您前往指定地点等候。”
“等等!”黑狐大声喊道,“我要见理查德阁下!”
侍从稍稍抬起了脑袋,就像在俯视着黑狐,“理查德阁下不会见您。”
“不,不是见我!是他,”黑狐指着席林,“这位客人尊贵无比,理查德阁下一定会见的!”
侍从语调不改,“黑狐先生,您也是血荆棘的老人了,应当也知道这儿的规矩吧,在决斗即将开始之前,理查德阁下不会见任何一个人,哪怕是陛下亲临也不行。”这番话一了,再不给黑狐说话的机会,竟直接转身离去。
黑狐瘫坐在地,嘴里喃喃自语,席林依稀听见是一些“完了,死定了”之类的话。
“黑狐先生,”席林叫了一声,黑狐慢慢的抬起头来,那张脸已变得十分木然,眼中更是毫无神采,这让席林愈发觉得对他有所亏欠,如果他没有充当保镖,卷进这次的事件,也不会被故意安排进一场必死的决斗里去。
“黑狐先生,”他又叫了一声,“除了那个办法以外,还有其他办法能帮到你吗?”
黑狐摇摇头,“没有了,没有了……”他嘟哝着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席林挡住他,对着狄波拉说道,“先生,我恳请您,让我再用一下那扇门。”
狄波拉睁开了一只眼睛,仿佛刚刚睡醒,“你想带着他逃?”
这句话似乎触碰到了黑狐的某根神经,一下子从死气沉沉变成了精神亢奋,“不!不能逃!谁都不能脱离自己的决斗,从血荆棘里逃出去,”恐惧让他变得歇斯底里,“那比直接被打死在决斗场上更悲惨,没有人例外,没有人幸存!”
这些话像是瞬间抽空了黑狐所有的力气,他开始有些接受自己的命运了。
这一刻,席林心底涌出一股凉意,他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组织才能把一个正常人逼成这样,他完整的目睹了黑狐精神变化的整个过程,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真的发疯了!
“血荆棘死斗场,”他无声的念道,这个名字给了他极其深刻的印象。
“喂!小家伙,你想不想救他?”
席林望向狄波拉,这位拜火教徒的脸上带着一道让人看不清含义的笑容。
“想。”他回道。
狄波拉笑意更胜,连眼睛都弯曲成了一道缝隙,他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陶醉的笑道,“真是迷人啊,没错了,门把我们带到这儿,就是为了救他,这是神的旨意,小席林,你说对不对啊?”
一道冰凉如电般穿过了他的脊柱,直达脑髓,激的脖颈处一阵鸡皮疙瘩,不知怎么的,席林非常害怕此时的狄波拉,他似乎一下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极其危险的……异教徒!
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狄波拉又成了那个随心所欲的人。
“可我该怎么帮他呢?”席林马上就后悔了,他实在不该去问这个问题!
“再简单不过了,”狄波拉指了指席林,做了一个挥拳的动作,在后者惊愕的目光中说道,“由你去代替他,参加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