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又一处包砖城墙被外道铁雷轰破!王气竟不能制?”
城**,碎石簌簌落下,许多守城军民走避不及,被脚下沙土滚滚而落,连带着埋在弹坑里,当场头破血流,赶紧挣扎起身,与进前敌军肉搏厮杀。
三衢城头雷声浩大,杀伐之声声震动天,敌我双方尸横遍野,唯有烂柯台这段,钢铁战车瘫痪者众,不得寸进。
几根炮管开花,车头陷进泥坑,几许蓝白电光暴起,在敌军焦尸上跳跃,犹见抽搐挣动,趴窝了七八辆,显然并非凡力。
敌军秘密调来几只神枪手,又下令战车推进,哪怕车手满心戒惧,督战队屠刀架在脖子上,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不去怕就是个死,家人也不得抚恤。
几辆战车在枪炮轰鸣声中再次冲进战场,强行征召而来的一支仆从军肝寒胆颤,枪械都端不稳,被赶鸭子上架似的随战车推进,左顾右盼,一副随时趴下避战的模样。
谁知,城头一道金色雷光闪过,冲在最前头的战车顿时往前一挫,车组成员统统玉碎,连带尾随其后的几十只仆从军,也被当场电成焦炭,猥琐模样就此定格,张口吐出一缕焦烟,灰灰去了。
这时,敌军神枪手已发现守城术者所在,枪口瞄准锁定目标。
一背插五行旗道人刚露头,打算查看战况,耳边两道烟尘溅起,暗叫一声不好:“贫道大限已至!”
瞬息间,眼前白光一闪,脖子就被狙击弹击中。
初时以为被蚊子咬了一口,伸手一摸,血水喷薄而出,捂都捂不住,冷气顿时直透心肝脾肺肾,脚底板都凉透了。
道人自知不能幸免,闭嘴默念大咒,借来一点真火,全身精气神攒成一团,犹如热油,沸腾不休。
一颗火星落下,道人精气神三宝剧烈燃烧,遂化作一道黄红白火柱冲天而起,徒留一具空空荡荡的躯壳。
这火柱临空骤变,化作一发阳五雷,顿时划破长空,落在敌军阵地上。
大片金紫色雷光腾空而起,幻化成遮天蔽日的大手,一口气掀翻几百个鼠行雀步的敌军,方圆里许地皮,连许多战车都被炸飞,炸了炮管、崩了履带,怎么修都没用。
如此煊赫场面,战场顿时为之一静,敌我双方都陷入难言的沉默中,唯有敌军随军神官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烂柯台一段城墙守军侥幸赢得一场,可惜整条防线都被打残击穿,无法挽回局面。
道人即便拥有超凡之力,以一己之力拖一千几百敌军共赴黄泉,还是未能扭转战局。
守将情知大势已去,不得不忍痛下令撤退,城中军民且战且走,舍弃家中金银细软无数。
起先,这战术还奏效,不料守军乃外军入城驻守,鏖战多日早已死伤枕籍,士气低落极了。
听闻上官下令撤退,连交替掩护民众都不上心,纷纷夺路而逃。
有人带头,转眼过后,就有多人纷纷效仿,进而引发全线崩盘,出现营啸大溃败。
敌军伤亡也重,报复心骤起,就想屠城。
可是,这一路杀过来,屠城是越来越不好用了。
每次血腥屠杀过后,守军的报复就接踵而来,哪怕身后有维持会安抚地方,麻木不仁的眼神里,转身后总会出现一道道仇视憎恨的目光。
更有一支革命军在背后多点开花,依据山川地形之险,大肆建立起根据地,疯狂地刨帝国新占区的根。
几支枪威胁着,维持会的手脚下不了乡村,仆从军更是连城都不敢出,陷入举目皆敌的境地。
一盘散沙的此国国民,正在迅速地觉醒,凝聚出钢铁般的民族意识。
三衢城地处三省交界,航运经贸往来甚多,坊市格局繁多复杂,倘若守军据险固守,没有重武器和战车推进,伤亡必定大增。
“赶出城下河的他们,什么可怕没有。”
敌军指挥官终究不敢举起屠刀,毕竟随着战线越来越长,补给越来越难,攻打三衢城竟然等了半个月时间,才储备足够多的弹药军械。
身陷敌国,举目皆敌,颇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感觉。
哪怕几个连队长叫嚣着给守军一点颜色看看,敌军指挥官知道他们损失惨重才会故作姿态,答应战后补充兵员缺额,才打发了这几个刺头。
于是,敌军赶鸭子似的,开始执行驱赶战术,很多下级士兵见识过守军被逼进穷巷后,反咬一口入肉三分的疯狂劲,互相交换眼神,都是暗中松了口气。
入夜,风渐微凉,一股怪风吹过城外道人牺牲所在,寒冷的灰烬顿时燃起星星点点火焰,聚集起一道破碎不堪的灰影。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往何处去?”
一丝雷韵闪过,灰影顿时勘破迷障,觉醒所有前尘往事。
“我是唐默,烂柯山梧桐殿后山道人,人在三衢城战场。至今转世重来三回,只有这一世踏入道途,突破天人关隘,真的觉醒过来。”
可惜,兵凶战危,敌军为了打通南下交通线,接应西南远征军,再次大举进攻三衢城。
唐默这次下山行道,法力消耗一空,连千锤百炼的身躯都折在战场,说不痛心自然是假的。
“转世再来,恐怕还有胎中迷,不如破瓦夺舍,借尸还魂!”
唐默转了一圈,阴风卷起缕缕灰烟,片刻过后,就有所发现,尸体堆下,压着一具新鲜尸体。
此子十六七岁的模样,根骨尚可,没有枪伤外伤,赶紧附身上去。
雷韵入体,哪怕是阴雷,也能震动全身气血,推动五脏复苏,六腑醒来。
唐默走进眉心祖窍,坐定这“天庭”大位,按《黄庭经》之说,内景外景身神苏醒,瞧着三魂不在,七魄走开,没奈何,纷纷朝拜,定了格局,整个人就活了过来。
“吴根生?此子无父无母,无兄无弟,无姐无妹,六根清净,无根无尘,只是应劫而生,到也是个道胎种子!”
唐默想了想,下决定用“吴根生”的名字,这就是相当于转了一世,足以欺天骗地瞒苍生。
此念一定,桎梏全身的无形镣铐就去掉了,全身刺痛统统消失,一股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的通达之意,顿时充塞胸臆。
“吴根生”却是自家知道自家事,晓得道法玄妙也有极限,战场凶险却处处是杀劫,休说一发炮弹,就是子弹也能杀身,强行压住跳脱不定的念头,借着夜色掩护,贴着墙角转进三衢城里。
敌军入境也不久,没想到军用地图比守军还详细,早早占据有利地形,布置炮阵防线,拉起一道道铁丝网、拒马,将一座座坊市强行切割,用刺刀皮鞭驯服城中居民。
“吴根生”犹如鬼魅游走在敌军阵地,人多则避,人少则出击,顺手剪除了几个搜刮金银细软的仆从兵,都是绕到他们身后,伸手抓住脊髓,猛地发力扭断颈骨弄死。
死了几条狗,几座房子没了生息,果然引起敌军巡队注意。
“吴根生”看了看附近,发现手头上利器一件都没,顺手卸了一支军刺下来,脸上露出微笑,悄然隐没在墙院阴影里。
片刻过后,敌军士兵挑起门栓,轻轻地推开大门,后面跟上两只,左右交替掩护推进,开门那只赶紧跟上,倒退着警戒,战术素养极高,到这步都没有丝毫松懈。
“吴根生”待它们走远,纵身上了院墙,钻进迷宫似的屋顶梁柱里。
一只仆从兵被他折断脊髓,死在闺房绣床上,很快就被敌军三只士兵发现。
就在这三只禽兽震惊于一击必杀时,“吴根生”突然出手了。
床上的尸体突然跳起,猛地扑向敌军士兵,变生肘腋下,三人不敢开枪,只能用刺刀去顶。
这时,“吴根生”出现在他们的背后,右手快如闪电,抓住一只敌军脊髓,格嘞一声,当场扭断颈骨。
左手持着刺刀,从肩胛骨下面斜着往上往前一捅,将那心脏直接戳穿。
穿心剧痛传开,那人全身肌肉痉挛萎缩,暴露出刚刚反应过来的最后一只敌军士兵。
“吴根生”想都没想,一击头锤,顶中那最后一只禽兽下颌,当场咬舌断成两截。
近身战,“吴根生”右手握拳,猛地轰中那人咽喉,将惨叫痛呼统统堵在嗓子眼里。
左手握拳,大拇指外弓不偏不倚,正中此人太阳穴,当场双眼充血,昏死了过去。
“吴根生”松了口气,轻轻放下此人,连那只仆从兵的尸体也趁机放到地上。
随后,他抽出军刺,抵在暂时昏死的敌军士兵胸口上,觉得不保险,左手扯来被子一角,掩在此人口鼻上,然后右手猛地发力。
军刺贯穿身体,深深地刺进床板上,那人全身抽搐颤抖,就像一只割喉放血的年猪,挣动几下就不动了。
“吴根生”顿时念头通达,哪怕积攒的体力都消耗殆尽,还是爽快不已。
一座本命碑轰然出现,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
“吴根生”也没在意,甚至不去关注碑上个人面板数据,有这闲工夫,不如继续收割落单敌军的性命。
“吴根生”的暗夜杀戮没持续太久,敌军军中镇灵神官察觉异常,不仅有仆从军死后魂灵未归来的异常,就连本阵战魂也不曾回归临时神殿的天门,这就有点奇怪了。
“马鹿陆军这帮人,招惹禁忌又去?”
镇灵神官扬起手中法杖,注连绳唤起天门守,是个历史上有名的武士,沿着法绳,注入一件驻世具足里,鬼面鏊下的黑暗,顿时闪起两点豆大的炭红色火光,就像死灰复燃似的。
“式鬼.弁庆坊!出击,铲除黑暗中的妨碍者,带引为帝国玉碎的战魂归来!”
驻世具足脖腔下传出一声闷响,迈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出临时神殿,悄然隐没在黑暗中,很快消失不见。
帷幕后面的神像,面前一排七八只木雕,拇指大,具体细微,还有供奉的金盆,盛着薄薄一层明红色血水,表面泛起淡淡的金光,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性。
不知道过了多久,镇灵神官勃然大怒,神像座下的一个木雕往前扑倒,失去所有气息,仔细看,竟然就是式鬼弁庆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