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人到!”外面传来的通传,使营帐内的二人都停了原来的动作。
骆思恭放下茶碗,微抿嘴角,似笑非笑地起身,还好整似暇地掸了掸衣服的小褶皱。
沈有容脸色较复杂,起身迎出,礼数周到地将巡抚陶朗先请进来。
“陶大人,骆某有失远迎,多多见谅。”骆思恭拱了拱手,脸现出微笑。
“不敢,不敢,劳骆大人久候,恕罪,恕罪。”陶朗先不敢托大,连忙还礼。
骆思恭笑道:“陶大人忙于公务,将这登莱治理得极好。圣都有夸赞,说陶巡抚有阁辅之才呢!”
陶朗先赶忙辨了下方向,向西拱手,说道:“圣谬赞,陶某万不敢当。”
呵呵,骆思恭笑了笑,随即敛起笑容,伸手相请,“陈公公,向陶大人宣旨吧!”
陈公公干咳一声,这才缓缓从座位站起,挺身而立,拿出了圣旨。
陶朗先微皱眉头,迟疑了一会儿,跪倒叩头,“臣陶朗先接旨。”
“奉天承远皇帝,诏曰:广宁大战攸关辽西命运,事关百万辽民生死,各官各将皆不可坐视,当全力支援,以助战事。登镇首当其冲,着立即渡海参战……”
陶朗先心中翻腾,猜测这多半是中旨。没有内阁副署,没有兵部行文,调动登镇的话……
“陶大人……”陈公公宣旨完毕,见陶朗先低头发愣,有些不悦地提高了声音。
“微臣……”陶朗先跪在地,已经伸出双手过头,却又慢慢放下,抬起头对陈公公开口问道:“敢问陈公公,此圣旨乃是圣下所下的中旨?”
陈公公也不隐瞒,反正陶朗先一看圣旨没有副署也就明白了,便直言说道:“兵情如火,事关千里疆土、数十万辽民,容不得拖沓延宕,圣下中旨也是不得已。”
骆思恭在旁说道:“锦衣卫辽东密探急报,广宁军中有暗通东虏者,且职别不低,广宁已是危在累卵。陶大人,圣忧虑,战局紧急,还望你以国事为重。”
沈有容暗自咬了咬牙,婉言相劝道:“圣英明,知登镇初建,战力不强,只令登镇沿海扰袭。便是无功,亦无大损。”
这话中的意思有些不敬,就是说皇帝虽然有坐在京师乱指挥的嫌疑,但也算了解点情况,没让登镇去与后金死磕。
只是骚扰袭击而已,得不到战绩,也没啥损失。就这么点事儿,又何必跟圣对着干呢?
陶朗先知这三人相劝是好意,锦衣卫指挥使都亲自而来,圣的急切和重视可见一斑。
除此以外,他也可明白圣的决心。领旨照办还好说,若是拒接,锦衣卫便可先行将自己拿下。
虽然拒接中旨不至于被杀头,但忤了圣意,自己的前程也就算是完了。
骆思恭先前迎自己的时候,还说了圣夸赞,顺了圣意,以后入阁拜相便是奖赏。
陶朗先思之再三,脸色阴晴不定。在众人咄咄目光注视下,陶巡抚终是伏首抬手,说道:“微臣领旨谢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也不知谁吐出一口长气,室内的气氛如冰消雪融般,瞬时松缓下来。
“杂家办成了这差使,皇爷定有赏赐。”陈公公笑得脸如菊花,说道:“下面几位大人该商谈军国大事,杂家便先走一步啦!”
“公公请便。”三人拱手相送。
陈公公一走,骆思恭便从怀中取出地图,面勾勾划划,标记着广宁的作战形势。
骆思恭铺好地图,先提前打好招呼,才开始指点,“圣虽有布置,但却许我等临机而变。”
“老奴率数万人马大举来攻,广宁军又有东虏内应,野战恐难以抵挡。”骆思恭伸手重重点了点广宁,说道:“战局最可能有两个结果,一是我军坚守广宁;二是广宁失陷,辽西糜烂。”
骆思恭停了下来,看看沈有容,又看看陶朗先,似是在征询意见。
陶朗先沉吟了一下,说道:“骆大人所言极是。若广宁兵败,凭熊经略手中的人马,恐怕难以抵挡东虏。”
作为熊廷弼“三方布置”战略的支持者,陶朗先在登莱练兵造船,大力配合实施。
历史,熊廷弼被“传首九边”后,陶朗先也被当作熊党遭到打击报复。被魏忠贤诬陷入狱,遭到拷打。最终,陶朗先在狱中绝食身亡。
陶朗先的手指在广宁、大凌河、锦州、松山和杏山划过,定在了宁远和觉华岛,说道:“圣的布置英明,水师占据觉华,并于辽东近海巡弋,就算形势大坏,东虏也不敢直叩关门。”
沈有容犹豫了一下,说道:“袭扰金州很好,但某觉得先进军广鹿岛以为基,再展开行动为最稳妥。”
“此小改也,沈大人可相机而动。”骆思恭笑道:“圣三条布置,已落实两条,就剩下偏师前往皮岛,助毛参将一臂之力了。”
陶朗先和沈有容交换了下目光,微微颌首,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是从登镇分出几百条幪舰、两千水师,以及部分盔甲、兵器、粮草物资,暂归毛文龙指挥和使用,袭扰镇江一带,对牵制后金也是有力的。
计议已定,三人不由互视诧异,都认为圣的安排已是周到,竟没有多少可改动的地方。
圣虽幼,身边却有能人辅佐啊!
不是帝师孙承宗,便是袁可立,只有这二人知兵。
三人各有猜想,嘴却是不说,纷纷前去加紧安排渡海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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