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争误国的文官集团,当猪养废的宗室藩王,激化社会矛盾的土地兼并,腐败堕落的官僚,积弊难振的卫所兵制,即将到来的小冰河期,更有肆虐辽东的后金大敌……
朱由校放下了筷子,连口中咀嚼的菜肴也似乎没有了味道。
正好看到一个少年笑着来敬酒,忙出声提醒皇爷。
朱由校看着走来的十来岁的少年,调侃着笑道:“由检哪,小孩子可不好喝酒,当心醉了让人笑话!”
没错,这便是朱由校的异母兄弟朱由检,历史的崇祯皇帝。
他比朱由校小六岁,今年才十一。
朱由检捧杯躬身,笑着恭贺道:“由检祝皇兄大婚之喜,祝皇兄与皇嫂举案齐眉,早添贵子。”
呵呵呵呵,朱由校笑着点头,伸手示意王体乾搬个绣墩来,“这些话儿是谁教你的,虽是民间俚语,朕听得倒是高兴。”
朱由检见讨了皇兄欢喜,小孩子也挺乐呵,在绣墩坐下,对皇兄说道:“由检是听宫人讲民间婚俗,自己记下来的。”
朱由校笑着端杯示意,喝了一小口,说道:“该为吾弟建府封王了。只是辽东、西南战事未停,建府的花费怕是不多,倒是委屈由检了。”
朱由检虽未成年,可到底是男人。后宫有了皇后和嫔妃,他自是不太方便再居宫中。
“皇兄这般说,倒让臣弟惭愧了。”朱由检对此好象并不太在意,拱手道:“国事艰难,皇兄大婚的花费亦是减了又减。臣弟的府宅但能住得,也便很好了,皇兄不必为此介怀。”
朱由校看着这个小少年,心中的情绪很复杂。
大明之亡,其中固然有天灾人祸、党争不断、积重难返等种种原因,但崇祯也绝对是难辞其咎,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以说,崇祯既无治国之谋,又无任人之术,且严苛、猜忌、多疑。
虽然“鸡鸣而起,夜分不寐,宫中从无宴乐之事”,可他越勤政,形势就越是糟糕。
但此时苛责朱由检却是毫无意义,一个小屁孩,后世还在小学的年纪,还能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而对他训斥,或者说是埋怨。
朱由校收起了复杂的思绪,微笑着问道:“吾弟最近在读什么书,说给朕听听。”
朱由检拱手答道:“师傅讲的《尚书》,臣弟觉得很好。”
朱由校沉吟了一下,说道:“吾弟当读《传习录》,乃收录本朝从祀于孔庙的王文成公的语录和信件。致良知,而以知行合一,朕读之颇有感悟。”
“皇兄说是好书,臣弟定当读之。”朱由检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深意,只当是兄长督学,便痛快地答应下来。
朱由校又与兄弟闲聊了几句,直到朱由检告退而去。
封王建府,朱由校把这件事情记在心,省得忙忘了。
“保禄徐圣眷正隆啊!”礼部尚书孙慎行抿着小酒,颇有些不屑地瞟了不远处酒桌的徐光启。
徐光启是天主教徒,教名保禄,或者叫保罗。孙慎行以教名称之,轻视之意明显,可也有几分酸溜溜的醋意。
叶向高捋着胡须,缓缓说道:“东虏猖獗,徐子先(字)于西夷火器颇为熟悉,圣重用,也在情理之中。”
“奇技淫巧,难登大雅之堂。”赵南星也是鄙视的口气,说道:“圣另立‘兵器火药局’,于制不合,我等当谏之。”
杨涟颌首,说道:“堂堂天朝,精通火器、能习先臣戚继光之传者,亦自有人……”
叶向高皱眉,是实在不想再与少年皇帝起冲突,便婉言劝道:“若所招西夷铳炮师名不副实,圣既明了清楚,又何须我等谏?若西夷火器当真犀利堪用,助辽东战事又有何妨?”
在万历年间担任首辅,且是老哥一个,号称“独相”;再到天启帝即位被招回,叶向高的心态已经起了很大的变化。
按照东林党的强硬派所说,就是叶向高忆失去了斗志和锐气,暮气深重,和稀泥乱调和,哪里还是那个铁腕处置皇帝所派税监的耿耿直臣。
叶向高确实谨小慎微了,如履薄冰般地担任着内阁首辅。
而且,他也觉察出少年皇帝对自己的不满,以及文官们的怨言。
夹板气呀,叶向高每每都在心中叹息,感到无奈。
而在万历时,就是这样,有人竟把他和正德年间依附刘瑾的大臣焦芳相提并论。
和司礼监既合作又斗争,这差不多是每个大明首辅都会选择的方式。张居正厉害不,那都要笼络冯保呢!
叶向高觉得很屈,他只是想平衡朝中势力,维持朝政的正常运行,怎么就会被视为“软弱”、“妥协”,大肆攻击呢?
“盖此诸公,虽立身持论皆有可观于出处进退、存亡得失、大关键全不虑及。余倦倦言之而不听,亢而取悔、卒杀其身、以败天下深可痛也!”
在委屈抱怨的同时,叶向高也对这些自诩“正义化身”的东林党官员越来越是失望,在心里发出了无奈的感叹。
皇帝不满意,臣僚还在拆台,首辅叶向高真的觉得筋疲力尽,已经生出了告老还乡之心。
见叶向高不支持,诸位东林党新锐也不再说。但却不是同意叶向高,而是以眼神交流,准备甩开这个软骨头,私下里商议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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