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快看,是县君率大部来援!县君万岁!”
“县君万岁!”
“县君万岁!”
……
于寿光县城城池上,众人士气低落时,看到远方突兀出现之旗帜,为孙观所领之刘祈旧部,率先想到的,便是刘祈领兵来援!
视线佳者,果然看到大纛dào上,一个大大的“刘”字。
刘祈旧部,更加确信,乃是县君来助。
彷若救世之主!
是故,“万岁”之声,此起彼伏。
以时下,万岁并非唐以后,皇帝专属之。
便是大汉之普通祝词。
见此间,很多人甚至放声哭泣,以宣泄数日来之积郁。时因这些日内,城外来犯之数千流民,连带着城内随时可能出乱子之百姓,带给了守城之将,巨大之压力。
一些孙观近段时间内,所召之兵士,于旧部训练下,即便还未面见他们之主将,也是治理家地之寿光令,但早听着昌虑来部之崇敬赞美,心中好奇不已。
竟没有想到于今日,会是这般初逢。
一瞬间,刘祈在众人心间,留下了深刻影响。
在城内,这段时间,同李展先一步绕路醒来,为安县城,忙得不可开交之业寿,听到万民呼声,心中紧绷之神,终于松了下来,当着数名震撼的吏者之面,大笑道:“我就知道,万事困不住县君!
诸君可记得我前日所说,只要县君至也,万般困境,皆可解也!”
县吏们,看向业寿,莫不拜服。
不仅仅是城池上的守城之部,城内原本混乱的避难百姓,听到城上高喊,竟也忍不住一同大叫起来。
“县君万岁”之音,冲破云霄,直传到城外囤积之叛民耳中。
叛民夹杂着流民,更为惶恐混乱,一个人远离寿光城,很快便是一群。
似乎是为了回应城上城内呼唤,于旗帜迎来方向,刘祈所领之部,异口同声,高喊起了太祖皇帝刘邦所着之《大风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勐士兮守四方!
且看城下叛民首领史舟,听着两侧传来之声音,望向远方不断靠近之汉军大纛,只得咬牙道:“撤退!火速撤退!”
史舟本为北海国夷安人,乃是太平道发展之信众。
这次都昌起事,也是太平道感觉这些年来,作为其传教重地的青州,为胡轸等人治理下,民生正见恢复,底层百姓于太平道信仰渐渐缺失,恰逢天灾之时,故召集人马,提前发动起事。目的正是在青州之所,号召更多部众,使黄巾军占领地方。
像史舟,其正被任命为小渠帅,目的正是招揽安乐国之地流民,及广大苦难百姓。以攻夺各县要地,杀地方官吏大户,取得粮草后,以往临济、千乘一带转移,进而将黄巾军之威势,向平原郡一带扩散。
但史舟自觉运气不佳,他已从都昌等地带来人马,并于益国之所,召集了将近三千流民,打算来袭以内应所言,尚无县令、且防备松懈之寿光县。
谁能想到,这寿光县,竟成了拦路石,数日之内,迟迟难以攻破!
为免上方首领处罚,史舟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放弃这几日的围城。毕竟,困城之前,依他所知,城内已经聚集了数千人。
时间拖得越长,城中即便有粮草,也被消耗得差不多,尤以时下这种旱情下。
可令史舟没想到之处在于,竟有大部汉军,前来镇压!
上方渠帅不是有言,乐陵等地,也会有太平道信众起事乎?
无论是州兵,还是乐安郡内,少得可怜之郡兵,如何会率先来救小小的寿光城?
从旗帜数量来看,不下三千之部,绝非他所领之流民能抵抗!
史舟一边带领部从,如潮水般南下撤离,一边困惑沉吟。
望着那高大之“刘”字大旗,莫非与此人有关!
当火速同渠帅通传才是!
“刘君,叛民撤了!”
王楷也是高兴地手舞足蹈。
这次只有数百人,还多普通农夫之属,真若遇到十几倍叛民,这群举旗之众,只怕会拔腿就跑。
好在刘祈早知道面对生死时,人之恐惧会被无限放大,才让众人缓慢前行,并同时高声歌唱以壮胆。
此外,为防止叛民之中,有专人于外警戒,会行打探虚实,刘祈使刘直、李展带着十几人,骑马在四周数里范围内,不断清楚叛民斥候,也为这次成功退敌,打下了坚实基础。
于数日内,跟随刘祈行事,见其吃苦耐劳,思路周全,王楷所有之傲气,已然放下,为刘祈,那是发自心底敬佩。
刘祈以宽阔胸怀,亦表露招揽之心,原本与县衙处事,王楷依个人才能,不屑与之。但既然是刘祈出言,再观刘祈手腕,尤其方才那一幕幕,于他这位尚未见过大世面之青年,震撼十足,心中故有决意。
何以为众望所归?
何以为众心所盼?
正于此也!
望见远方叛民退散,渐渐成了小点。寿光城门开了一半,几十骑,呼啸而出,直奔旗帜而来。
刘祈这数日内,不断紧绷之脸色,于嘴角,终浮现了一丝笑容。
事不可以赌之,这次能兵诈退敌,属实为运气。
不会每次都有这般好运气,他心中有种迫切,那便是建立之强军!
能护卫自身安全,能护卫跟随之众安全,能护卫百姓安宁之强军!
“寿光,我来了!”
……
半个时辰后,寿光县衙。
主堂舍内。
刘祈头上发丝,重新梳拢,已佩戴上黑冠,其身着崭新之黑衣,跪坐于上首桉。
桉几上,拜访着朝廷文书,另有印引。
于其右手畔,当日马傅赠之宝剑,静静趟于一侧。这两年来,走南闯北,刘祈也不是没有见过利剑,但以旧物用惯之后,他不忍换掉。
堂舍下方。
孙观、李展、业寿、刘直、王美、还有县丞富项、县尉胡旺等二十多人,分列左右。
刘祈静坐,未有出言,众人也都大气不喘一口。
但如富项等县衙官吏,却是不断偷看上首,这位新到任之县令。
像很多人一样,虽久闻名,却是初次相逢。
然以县令刘祈,带给他们的内心震撼与影响,比表面上看去,要多得多。
当刘祈踏入寿光城,坐在县令之位后,无论他们这些县衙旧吏,想不想承认,自今日后,这县衙之主,寿光之主,便属上首这位气度不凡之新县宰。
“而今城内情况如何?”
刘祈目光从每个人脸上移开,方才介绍中,他已将所有人姓名职位记住。
不同于初至昌虑,县衙局面复杂。今以寿光危机,在他展现了能力后,寿光官吏,或是乡地一些大户,也只有靠他。
遂于此,他有着绝对话语权。
即便业寿于城外相迎时,已告知了大概情形,但如跟在后面的王楷等人,并不清楚。
即为之所问,业寿主动出声,再度介绍道:“时以城内,虽有离开之众,但仍不下两千涌入之民,多忧心流民于乡地泛滥,迟迟不远离开。
于城内储备之粮,实也不足也!
但以城内人口所需,便是一日两顿稀粥,再有三日,也会粮草断绝。
此外,还有饮水之问题……”
总而言之,尽管业寿与孙观,先一步来到寿光,协助县衙为灾情有所处置,但突兀之民变,延续到县地后,直接大乱了一切,使得问题复杂化。
从粮食、到水源,还有城内卫生,城池布防等八个方面,皆属亟需考量之范围。
其中,最主要的还是粮食与水,还有卫生与布防安全。
粮食与水,关乎性命。小小的寿光城内,卫生一差,甚至会引发疾疫。
至于防卫,虽说城内之人,尚以为外部有“数千人”,但刘祈诚言高之,孙观、业寿等亲信之众,莫不晓得乃是虚张声势所用。对于县中部分官吏,刘祈没打算告之实情,关乎满城安危,谁能确保内中没有太平道之信众,会于外送出消息?
于县衙众员看来,这数个问题,一个比一个难以解决。
是故于业寿言毕后,堂舍内,再度恢复了安宁模样,只能听到堂舍外,不断有人声吵闹。
没办法,又是炎热天气,人又多,城内各种摩擦不断,即便是县城中,督管治安之亭卒,也都不够用。
本于右侧战力的王楷,时望了眼众人。
旁人或不知晓,在还没有“大破”叛民,以解决寿光城危机的前数日,也是县令刘祈初来寿光时,于此间困境就有考量。
其目光之远,所思之深,只有一道同行者,才能切身感受到。
刘祈手指轻轻扣响桉几,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
少息间,他抬头,看向王楷,道:“粮草一事,我以子正代劳!但因城内人流众多,即便有粮草供应,也只能解一时危机,我等还需多想想其他办法!”
“楷定不辱命!”王楷躬身一礼道。
既然入了堂舍,他即表明,愿意为刘祈处事。而刘祈没有告诉众人寻粮已得授一事,反而让他来办理,可不是将功劳让予,好让其于县衙立势。
刘祈又看向县丞富项,县尉胡旺,道:“富君,胡君,二君于县地本就熟悉。
于县城缺水之事,还劳二君一道处置,更当尽快疏通水渠河道!”
“县君放心,吾等必以办妥!”富项、胡旺并不见外,忙是应道。
刘祈又使业寿,专门负责城内卫生治理。
之前于昌虑之茅舍推广一事,正是业寿负责。
当说起城池护守一事时,刘祈则目视孙观,当众道:“仲台,时以城内,有不少百姓。
我以你负责,凡男子十六以上,年四十以下,无老弱幼及孕妇需照料者,一律应召入伍,暂由你统管。
自今日起,登记于侧后,随即于城外开展训练。
考虑到粮食等不足,强度需放低也!”
刘祈入城所见,涌入城内之成年男丁,人数可是不少。
他思路清晰,这些人之家户,都是寿光本地,家于此,根于此,大可用之,无论现在,更能防患于未然。
他并不求数日内,能形成大的战斗力,但愿于关键时刻,可行退敌。
交代完具体事务,刘祈登时起身,面向众人道:“天助自助者,还劳诸君与我一道努力,安稳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