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慎独眼眸中闪过一丝茫然,他竟然要死了?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原来自己曾经的自负和骄傲,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他曾以为的雄心壮志,也不过是一个大时代下小人物的痴心妄想。
涣散的目光落在徐川的脸上,他想说些什么,却已经说不出口。
眼神浑浊,呼吸随之停止。
徐川拔剑,任他的尸体如破布袋般倒地,没有再看他一眼。
转而在四把金刀由守转攻的刹那,挥剑,在一片灿烂的霞光中,那四把金刀的主人被精准的割破了喉咙,没了声息。
而徐川,也并未停手。
冷漠的挥剑,杀人,一刻钟后,整片营地被他屠戮殆尽。
在他看来,但凡对他出手的人,不论是否出自本心,是否受人指使,都是他不共戴天的仇敌。
对于仇敌,他唯有一字,杀!
少倾,夜色下,营地的中央起了火。
在徐川有意的控制下,很快,营地之中刮起了一道道邪风。
风助火势,火借风势,转瞬间,火焰扩散开来,将整个营地都笼罩在内。
这火足足烧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熄灭。
灰尽下,已经看不出营地的痕迹,当然,尸体的痕迹尚在,剩了些骨头无法彻底焚毁。
不过,这也足够了。
他很清楚,自己杀了燕慎独以及他的五十名部下之事是不可能瞒住的。
但,这一点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如何杀的这些人,是否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些人是他所杀。
只要南庆不打算与东夷开战,逼的东夷彻底倒向北齐,那么,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无非也就是扯皮的事情。
哪怕长公主李云睿也不可能强行借着南庆的势以莫须有的怀疑定一个大宗师亲传弟子的死罪。
庆帝为了他谋划了将近二十年的计划,也不可能允许长公主这么做。
所以,徐川真正要面对的,到最后,其实也只有李云睿。
而李云睿在派出燕慎独暗杀他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结果。
综上考虑,他才会悍然出手,不管不顾的杀了燕慎独,屠杀了燕慎独所有的部卒。
在动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直面这位南庆长公主的准备。
事实上,李云睿看似搅风搅雨,势力通天,对他的威胁却及其有限。
因为其麾下真正能够威胁到他的,也就只有九品上的燕小乙,以及表面与她同一阵营实则是庆帝暗子的大宗师叶流云了。
而这两个人,都无法轻动。
更何况,他身后同样有一位大宗师,明面上的十二位九品境界的师兄,也远远大于燕小乙一人的战力。
李云睿固然不弱,又如何能比得上东夷城一国之力?
若是理智,这一次失败之后,李云睿就该直接罢手。
但这女人是个疯子,哪怕知道剧情的徐川也很难猜到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眼看火焰将灭,徐川直接转身离开了此地。
不久后,天色微亮,终于有人发现了这里的动静。
半个时辰左右,先后两封情报从澹州而出,直入京都而去。
...
啪!
一盏在常人看来极其贵重的茶杯碎了一地。
一个面容绝美的贵妇人坐在梨花椅上,眼神霜寒。
但很快,这点滴寒意便如春风化雨,消散无踪。
她安安静静的将手中的情报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之后,就一直没有言语。
为了断绝东夷和范闲联手的可能,防止内库大权旁落,她自然是要杀了这突然出现在范闲身边的徐川的。
而且比起很难光明正大去杀的范闲,出自东夷的徐川在她看来要好对付的多。
因为她可以毫不顾忌的调动大量的人手而不需要担心什么后续的首尾。
为了以防万一,她直接派出了已尽得燕小乙真传的燕慎独。
不仅如此,还让他带了几十名神射手作为辅助。
这样的实力,九品也未必杀不得,此次本该是十拿九稳的事,居然失败了!
不仅失败了,还直接全军覆没。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到过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燕慎独一死,很多事都可能出现变化。
静静的坐了一会,她起身,雍容的姿态满是贵气,这一刻,她竟是忽的笑了起来。
眉目间,风情万种,艳如桃花。
而在京都另一处,一个方方正正,外墙涂着一层灰黑色,看上去阴森恐怖的建筑内。
一间密室之中,一位面相瘦削,嘴旁光洁没有一丝胡须的老人正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一条柔顺滑美的羊毛毯子,看完手中的情报之后,嘴角挂起了一丝阴柔的笑意。
“有点意思,李云睿那个女人偷鸡不成蚀把米,人被杀了还不敢声张,这一次怕是要气疯了。”
看着情报中徐川的名字,他微笑的说道:“你那位哥哥倒是又收了一个好徒弟,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手段,瞧着这杀性,倒是也不弱于那白痴多少了。”
阴影中,有一道披着黑色斗篷,带着黑色面具的身影,闻言,澹澹的问道:“院长大人需要我出手杀了他吗?”
老人依然带着笑,只是这笑不知为何,看着有些诡异。
“这么有趣的年轻人杀了做什么?”
轻轻的将手中情报放在桌桉上的某一沓密折之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而那一沓密折,若是被徐川看见,他就会发现,那其中详细的记载了他第一次出现在北齐到如今的所有经历。
鉴查院的情报,足见其可怕之处。
...
澹州。
徐川并未远逃,而是重新回到了大东山。
他发现攀爬大东山也是一种极好的锻炼。
不仅能够加速他对于九品的掌握,还能够不断的提炼体内的真气的纯度,加快真气的修行速度。
以他这般变态的体质,足以让他每日上上下下攀爬大东山不下十次。
当然,闲暇之余,他也会去查探一些消息。
有些出乎预料的是,自那日过后,燕慎独的死根本没有一点动静。
就好似当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不论是庆国的朝堂还是民间,都没有与之相关的消息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