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顾老六也带人查封了谢尔金住的小楼,并把白俄女佣费娅给带回了警署。
同样都先拘押起来。
在没有决定如何审问之前,周森是不会下令提审的。
但他可以去观摩特务科的办案,有秋山之助的尚方宝剑在,白守田也拿他没办法。
给日本人当差,想要晋升,获得更高的利益,就得立功,镇压百姓,抓间谍,抓反满抗日分子。
不管是地下党还是重庆方面,还是自发的抗日团体,土匪绺子,抓到了,都是功劳。
至于诬陷忠良,杀民冒功这些事儿,都是特务科干的,坏事,恶事做的最多了。
白守田现在办的案子是一个煽动反满抗日的案子,是一群年青的学生偷偷的印刷一批关内抗战的消息,在冰城张贴和散播,其目的就是让冰城的民众了解外面的情况,不至于被日本侵略者和伪满政权欺骗和蒙在鼓里。
这自然是触犯了日满当局企图掩盖事实真相,愚弄百姓的目的,被抓是必然的。
这些人才进来几天,就被折磨的遍体鳞伤,周森都不忍观看,而白守田的手下们甚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个个下手极重,而且一边看,还一边探讨用何种花样继续折磨,果然汉奸才是最可恨的,对待自己的骨肉同胞都能如此,他们还有什么是不能做出来的。
以前只是在影像资料见到,或者是文字的简短说明,都没有眼前这样的血淋淋的场景来的直观。
周森不过是个普通人,看到这一幕,也是忍不住两腿发软,脸色惨白,特别是那一声声惨叫声,那眼中的火光,还有蔑视这些人的眼神,都深深的刺激了他的神经。
如果换做那个在受刑的人是他,扪心自问,他能承受的下来吗?
他不知道,没有发生的事情,他也无法做出回答。
一个女孩子,大冬天的,就这样被这群伪警察拔掉了裤子,那种肆意的笑声,简直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神经。
自己真的要跟这样的人为伍吗?
自己也要变成一个泯灭人性的畜生吗?
这种拷问不等在脑海里响起。
与那些受刑的年轻的学生一样,血淋淋的……
……
“他吓的不轻,看得出来,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安东尼先生才没把自己的身份和秘密告诉他。”金素英身穿警服跪坐在秋山之助的跟前,左手轻托,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扶着茶盏递了上来。
“金素英,你要改变对他的态度,他的身份是大日本帝国现在需要的,以后不要再犯那样的错误。”秋山之助伸手接了过来,淡淡的吩咐一声。
“是。”金素英俯身低头道。
秋山之助放下茶盏道:“你本来是没有资格知道这些秘密,但你跟周森的关系,若是不让你知道,你迟早会因为个人的感情而坏了大事,所以,我才向上面建议,让你参与进来,所以,接下来,你要做的是观察他,看住他。”
“您的意思是,让我跟他在一起?”
“如果你能做到,那最好不过了。”秋山之助放下茶盏,微微一抬头说道。
“属下一定尽力。”
“你现在可以去了,盯着他对那个苏珊娜的审讯,把所有细节都回来向我汇报。”秋山之助吩咐道。
“是。”
……
李绍棠来了,还带了一个助手过来,周森没见过,说是叫小江,算是他带的徒弟吧。
周森赶紧收拾心情,出来迎接。
“小森,你这是……”看到周森一脸苍白,有些李绍棠有些奇怪。
“李叔,这个……”
“李主任,周警官他是在刑讯室待了一会儿,就变成这样了。”金素英从里面走了出来,微微一笑的冲李绍棠欠身道。
“金小姐也在。”
“秋山先生得知李主任要来,差我来请您上去一叙!”金素英似笑未笑的看了周森一眼。
周森脸色当然不好看了,李绍棠是他请来的,金素英虽然是奉命而来,但这样人还没进去,就当面截胡,这是完全不给自己面子了。
“李叔,既然秋山先生相邀,您就先去,我在审讯室等候您便是。”周森忙道。
“也好,我去去就来。”李绍棠点了点头,秋山之助是日本人,虽然他不惧,但也不愿意得罪。
……
周森发现金素英居然没有跟着一起上楼,顿时拉下脸来:“金小姐,周某还有事儿,就不在这里陪你了。”
“周警官,秋山先生说了,你对苏珊娜和费娅的审讯过程,我要全程陪同,并且向他汇报!”金素英抬脚跟了上来。
“随便。”
保安科办公室,周森来到自己位置上坐了下来,泡了一杯茶,拿起桌上一份报纸看了起来。
“周警官不研究案情吗,还有闲情逸致看报纸?”金素英看他一副“备懒”的模样,顿时不喜,上前质问道。
“案情都在脑子里,再说,我做什么,需要向你汇报吗?”周森转过身去,根本不看金素英。
“好,我倒要看看,待会儿,你能审出什么来!”金素英气哼哼的在周森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好在没让周森等多久,李绍棠和小江就找过来了,周森借了警署一间小会议室。
然后他、顾老六、李绍棠加上负责司法科给他指派的一个书记员,加上金素英开了一个闭门的案情介绍会。
“基于我这些日子的调查和分析判断,谢尔金谋杀案极有可能是谋财害命,我的理由有以下五点,第一,案发现场是一个密闭空间,门窗都没有被撬的痕迹,起初我们以为凶手是从卧室内的壁炉的烟囱进来的,毕竟我们发现了攀爬的痕迹,但是经过我们仔细的搜查后,这个痕迹极有可能是伪造的,因为只有壁炉烟囱下入口和上面进口有类似的痕迹,但烟囱的中端却没有,第二,案发后现场被清理的十分干净,就连床头柜上死者谢尔金喝酒的杯子上的指纹也被清理了,如果凶手没有碰过杯子,她就无需这么做,如果不是凶手所为,那就是有人刻意为之,她这么做,可能是习惯动作,我们都知道女佣在主人家里打扫的时候,总是会习惯擦拭杯碟之类的;第三,我们再调查中发现谢尔金将自己一大笔财富都用苏珊娜的户头存放于银行之中,这笔钱足有让人铤而走险,第四,费娅有个大手大脚,乱花钱的儿子,还沾染了烟瘾,她需要钱供养儿子,就可能成为帮凶,第五,谢尔金遇害的那天夜里,苏珊娜说她跟自己的好朋友,达尔邦克银行的出纳格瑞沙小姐在一起,但经过我的暗访,发现,这一切都是苏珊娜设计好的,她提前以生病无人照顾的理由向银行请假,住进了格瑞沙的公寓,目的就是为了给她找一个不在场的证明人。以上五点就是我怀疑苏珊娜伙同费娅一起合谋杀害谢尔金的缘由,但现在最关键的证据还没有找到,就是杀害谢尔金的那把刀,我们把谢尔金家中所有刀具都搜走送去比对了,目前没有发现任何一把跟伤口吻合!”
周森的一通磕磕碰碰的分析,令众人人都露出惊叹的声色,但看到周森手里拿了的一张早已写好的稿子,也都露出了一丝“释然”。
原来是提前写好了的,若是临场发挥,那就不一样了。
周森的口才是不错的,条理清晰,论据充足,就是有些紧张。
说完这些,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子,可这些话不由他来说也不行,这样不免暴露出一些能力来。
越是想掩盖,越是难掩盖,尤其当你周围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的时候,真的很难做到。
至少这些分析,推理,一个普通的警察也是能够做到的。
“李主任,金特助,现在谢尔金的女友苏珊娜还有女佣费娅都已经到案,我们目前所掌握的都是基于疑点的推断,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是她们两个合谋杀人。”顾老六补充一声说道。
“那就是在这两个人身上找突破口,一般情况下,年轻的经历的少,更容易突破心理防线,但本案如果认定苏珊娜是主犯的话,她一个年轻女孩子能做出这样的杀人大案,其心理素质必定是相当过硬的,尤其是她还能主动去找周警官寻求庇护,这完全不像是一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女子能做出来的,所以,如果我们这个推论成立的话,这个苏珊娜是个不太好对付的人,我建议可以先从谢尔金家中那个女佣费娅入手,她的破绽和弱点比较多,比如,她的儿子应该是她最大的软肋!”李绍棠不愧是审讯方面的高手,一怔见血的指出来道。
周森听了,顿时一副恍然道:“幸亏李叔提醒及时,要是我们马上提审苏珊娜的话,恐怕什么都问不出来。”
“你这是第一次,没有经验,下次再遇到就好了。”李绍棠不禁微微一笑,得意道。
“那李叔您既然来了,要不您亲自指点一下?”周森这是打蛇随棍上了,李绍棠来一次可不容易,怎么的也得留下一点儿东西。
……
“李绍棠,这周森居然把李绍棠给请到咱们警署来了?”白守田接到手下汇报,也是吓了一跳。
这李绍棠可是警察厅审讯方面有名的狠角色,据说任何嘴硬的犯人到了他手里都的张嘴,当然,也不是没有败绩,前两年就有一个反满抗日女共产党落到他的手里,他使出了诸多手段,对方愣是一个字都没说。
之后,但凡抓到共产党,李绍棠必定第一个上手,这两年,被抓的反满抗日的地下党落到他手里的,几乎都是受尽了酷刑,死在酷刑之下的不知道有多少了。
这是个在警察厅内部都是个人人谈之色变的人物。
这样的人周森都能找来,这家伙什么时候有这么硬的后台了,这要是调入特务科,那他以后的日子……
白守田眉头深锁,可不能让这小子进特务科,要去也是去警察厅特务科,别再南岗警署待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