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毫无信誉的窃贼!”
密德尔顿一边咒骂着一边下达撤军回防的命令。
这一刻,对面黄巾贼的行为已经明了,那帮严阵以待的黄巾贼就是用来吸引他们注意力,拖延时间的!
不过密德尔顿并不是太担心新底比斯城会短时间内失守,毕竟黄巾贼的大部分兵力都在这里,偷袭新底比斯城的顶多就是黄巾贼贼首的嫡系,一千多人罢了。
新底比斯城内剩余的希腊公民重步兵数量虽少,但委员会卫队的战斗力大家还是认同的。
虽说委员会卫队没有什么辉煌的战绩,但委员会卫队的士兵年年淘汰,其中很多都是在战场上磨练多年的公民老兵竞争上岗,战斗力自然不会弱。
不过,密德尔顿为了防备对面的黄巾贼趁着自己撤退尾随攻击,留下了一千名希腊公民重步兵和希腊轻步兵混搭的部队殿后。
其中的希腊公民重步兵数量很少,他们的实际作用是压阵,看住那些充当希腊轻步兵的异族人和奴隶兵!
希腊公民是不会去担任轻步兵的,即便是穷困潦倒的四等希腊公民,希腊城邦同盟议会也不允许他们担任轻步兵,因为那会有损公民荣誉。
希腊城邦同盟议会宁愿让想要上战场,却无钱购置武器装备的四等希腊公民,跟在军队后面打杂,也不愿意让他们充当轻步兵。
当然,四等希腊公民若是非要当轻步兵上战场,也是可以的,放弃自己的公民身份即可。
留下的一千人中,只有一百人左右是正儿八经的希腊公民重步兵,他们有的人是纯粹的督战队,有的人则是希腊轻步兵中的小军官,负责指挥那些希腊轻步兵举着盾牌和短矛,穿着单薄的亚麻衣列出一个纵深很浅薄的方阵。
理所当然的,密德尔顿所带领的新底比斯城的主力撤退,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瞒得过对面的西亚自由军。
光是近万人移动掀起来的尘土就不可能作假。
更何况,希腊人的军阵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人,只要不瞎都能看出问题来。
这面希腊人的队伍刚开始撤退,负责指挥西亚自由军前锋营和健锐营的历天明就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原本的前锋营营总庞三刀因为极品武夫的修为,被李察带走去突袭新底比斯城了,前锋营的指挥职务临时交给了历天明。
历天明的虎贲营指挥权则由李察亲自接手。
沉闷的号角声吹响,一直拄着武器站立的前锋营士兵,有些不情愿的缓缓向前。
不过很快前锋营的士气就提升上来,因为前排的前锋营士兵发现敌人正在撤退!
“希腊人要跑了,我们胜利了!”
“前进!快速前进!
这可是送到眼前的功劳!”
前锋营中一片欢快的氛围,这些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蛋子,在军官的指挥下,兴奋的列阵朝着千余人的殿后部队包抄过去。
与前锋营官兵高昂的士气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被留下来负责殿后的希腊兵团。
别说是脸色惨白的希腊轻步兵了,即便是那些督战的希腊公民重步兵都不敢继续留在原地。
连同充当军官的希腊公民在内,看到漫无边际的上万黄巾贼扑过来后,毫不停留的转身狂奔,完全将密德尔顿的命令抛之脑后!
其中胆小的希腊公民,连身上昂贵的甲胃和武器都丢在地上,只为了更快速的奔跑。
双方的军阵还没有接手,希腊人的殿后部队就崩溃了……
显而易见的,只知道纸上谈兵的密德尔顿高估了殿后部队的血勇之气,天真的以为他的命令能让殿后的部队卖命。
他甚至愚蠢的留下了大多数士气低迷的希腊轻步兵和少量希腊重步兵,以为依靠少量的希腊重步兵督战就能让殿后部队扛住黄巾贼的第一轮冲击。
殊不知,这种行为会让留下来的希腊公民重步兵更没有安全感。
如果密德尔顿留下的是一千名希腊公民重步兵,或许他们不会见敌就逃。
希腊公民重步兵打心眼里不信任那些垃圾的希腊轻步兵,自然不会指望跟他们并肩作战会取得胜利。
于是,战场上就出现了这滑稽的一幕,千余名希腊公民重步兵和希腊轻步兵如同被驱赶的鸭子般,四处溃逃,原本进攻的西亚自由军看见后,也不再维持阵型,同样开始狂奔追击。
很快,被追上的希腊溃兵纷纷丢掉手中能丢掉的一切,跪在地上大声求饶。
整个过程没有爆发哪怕一次战斗,西亚自由军的前锋营士兵没想到战争竟然如此轻松。
正在撤退中的新底比斯城希腊兵团主力,还没走出多远,殿后部队就崩溃了,根本没有拖住敌人的脚步。
正当密德尔顿惊恐的联想到自家军队会被黄巾贼尾随掩杀,全军崩溃的时候,那些黄巾贼竟然主动散开了队形,争先恐后的抓捕俘虏……
这无疑让密德尔顿有时间重整正在撤退的队伍。
最重要的是,密德尔顿令人严密控制了新底比斯城城门被偷袭的消息,下面的希腊公民重步兵并不知道他们的家乡已经及及可危,士气下降得十分有限。
密德尔顿更改军令后,希腊公民重步兵得军事素养超水平发挥,竟然赶在黄巾贼前锋营抓完俘虏,重新结阵压过来之前,完成了转向列阵。
历天明看到这一幕后,无奈得叹气道:“前锋营的军事素质太差了,这时候如果我手里有一支骑兵,或者骁骑营在这里的话,绝对可以打断希腊人的节奏,将他们击溃!”
战机已失,历天明不可能真的用前锋营去跟重新列阵的希腊兵团硬撞,双方真要是近距离打起来,前锋营的虚实立马就会被敌人侦破,历天明用屁股都能想象到前锋营会被希腊人杀的多么凄惨……
于是,双方又一次进入对峙中。
重新结阵的西亚自由军前锋营,在健锐营的压阵下,再一次列出来还算不错的大阵,不管怎么说,上万人往那里一摆,就会给人造成极大的精神压力。
另一头刚从溃散的深渊中爬出来的希腊兵团,再也不敢撤退,密德尔顿亲眼目睹殿后部队如何不反抗崩溃后,也不敢自作聪明了。
然而,密德尔顿很清楚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他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委员会卫队的战斗力再强,黄巾贼的嫡系精锐毕竟人多,就算是磨也能磨死委员会卫队。
不过密德尔顿毕竟是纸上谈兵的高手,他知道留下少量部队殿后的策略不好使,那就换一下比例。
密德尔顿从队伍中抽调出来2000名希腊公民重步兵,全员精锐!
然后派遣他们返回新底比斯城救援。
密德尔顿根据自己得到的关于黄巾贼的情报,知晓李察的嫡系精锐部队数量有限,2000人的精锐援军足以让新底比斯城固若金汤。
而且因为希腊兵团人多势众,大几千人铺开列阵占地面积极大,冲后面抽调出2000人,西亚自由军的人还真看不出来虚实。
事实上,历天明确实没发现对面的希腊兵团少了两千人。
毕竟,历天明不是从天空中朝下方俯视,视野角度是有极限的。
当然,历天明也不在乎,他只要确保大多数希腊士兵都在这里就足够了。
密德尔顿这一次亲自带着2000名援军回防,将剩下的希腊兵团主力交给其他人指挥。
斯巴达城邦的委员会代表和斯巴达城邦的追随者们,早已离开新底比斯城,现在的新底比斯城就是密德尔顿所带领的委员会全权负责。
一旦新底比斯城沦陷,密德尔顿作为领头人绝对会被钉在希腊史书的耻辱柱上。
这已经不是个人生死的问题了。
没多久,密德尔顿带领的2000名希腊公民重步兵就看到了地平线上的新底比斯城。
然而,随着距离的拉近,无论是密德尔顿还是普通的希腊公民重步兵,脸上都露出绝望之色,因为新底比斯城城头上飘扬着一面‘李’字大旗。
一直在努力收集西亚自由军情报信息的希腊人,自然能辨认出来这面用汉字书写的旗帜,正是黄巾贼的帅旗!
随风飘扬的李字帅旗插在新底比斯城城头的最高点上,寓意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在密德尔顿所带领的希腊援军左翼,一面面西亚自由军的军旗突然出现,全身重甲的虎贲营,列出整齐划一的方阵轰然走了出来。
下一刻,满脸绝望和对家人安慰焦虑的希腊公民重步兵,就听到了那个军阵齐声呼喊出来的希腊语。
“不想你们的家人被屠杀,就立刻放下武器投降,我们会保证所有俘虏的生命财产安全!”
这句话被反反复复的说了好多遍,确保大部分希腊公民重步兵能听到。
听不清楚的希腊公民重步兵,也能从其他人那里得知对方话语里的意思。
在对方呼喊出声后,密德尔顿的心脏勐然收紧,他发现周围的希腊公民卫兵,齐刷刷的看向他。
密德尔顿原本想要下令全军冲锋的话语被一双双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深谙人性的密德尔顿很清楚,这时候他如果敢强行下令的话,绝对会被这帮人当成摁住,甚至是杀死向黄巾贼邀功!
密德尔顿终归不是真正的希腊将军,他仅仅只是一个玩弄人心的政客而已,这些希腊公民重步兵听从他的命令,但却不是他常年带在手底下的士兵。
这原本是希腊城邦同盟议会,防止希腊将军做大的手段。
希腊将军们在非战争时期,都不能将自己的军队聚集起来,必须让义务当兵的希腊公民回家休息。
这有效遏制了希腊将军成为军阀一般的存在。
然而,这也让希腊公民兵团跟统帅之间,夹杂的个人情感很低,更别提培养出忠诚的勇士来。
与波斯领主的兵为将有不同,希腊城邦同盟议会的军队,只对各自的城邦效忠,在西亚地区的希腊公民,更是只对同盟议会效忠!
这里面或许会区分斯巴达、雅典等希腊派系,但绝不会导致希腊城邦同盟议会出现内战趋势。
要知道,就连大汉帝国都没办法将兵为将有这一特性完全根除,在大汉帝国中,世家门阀都豢养数量不少的私兵,甚至连部分边军都因为长期在一个将军手底下服役,从而上上下下被那名将军收买,成为对方的私兵。
西亚自由军虎贲营并没有主动发起进攻,他们就是结阵靠近后,喊了几十嗓子,对面的希腊重步兵就一个个丢掉武器,褪去铠甲,有秩序的开始向他们投降。
其中的密德尔顿也没有做出丝毫反抗的行为,由于他的配合,希腊公民们也没有为难他们名义上的统帅。
毕竟,很多希腊公民都十分尊重密德尔顿。
或者说,随便拉出来一个新底比斯城委员会的委员,都会有一大批人对其敬重,甚至是拥护。
当然,不管再怎么敬重拥护,也不足以让这些希腊公民献出自己的忠诚,将自己家人的安危抛之脑后。
这就是希腊式思维,希腊公民或许有保家卫国的概念,有很强的集体荣誉感,但他们很缺乏对个人崇拜的认同。
拥护一个执政官、将军、委员就已经是希腊公民能做到的极限了。
这就跟李察上辈子很多人口口声声说爱国,但真让他们捐献出全部家财为国家打仗,或者是参军上战场,绝对会有不少人打退堂鼓一个道理。
不是说这些人心里不爱国,而是他们不可能为了爱国奉献自己的一切。
这群希腊公民就是这样,他们能为新底比斯城战斗到最后一刻,同样也会为自己家人的安危主动放下武器,哪怕对手是信誉度不高的黄巾贼……
所有的希腊公民都放下武器后,新底比斯城的城门才重新打开,密德尔顿看到已经投敌的泰勒斯,终于明白为何新底比斯城沦陷的如此迅速了……
他十分不解的对泰勒斯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