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弈崧虽然没有说话，却握紧了「断水」的刀柄，左眼眼角下的泪痣在刀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有种逼人的锋锐。

注意到了徐弈崧毫不掩饰的目光，“眼珠”们非但没有丝毫畏缩，反而变本加厉地躁动起来，推搡着想要从墙壁上挣脱下来，却被什么东西制约着，只能怨毒地盯着徐弈崧。

林鹿正打算用傀儡丝试探一下这些眼珠，却被徐弈崧按住了肩膀：“别动。”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徐弈崧按住他的位置十分靠近脖颈，林鹿偏开头，抬起头看着徐弈崧。

“你的面板属性太低，但是灵武的判定很高，这么扫下去，他们的仇恨值会一直锁在你身上。”徐弈崧垂下眼看着他，“好歹现在是合作关系，我可不希望带着一个累赘。”

徐弈崧说话的时候手还按在他的肩膀上，林鹿原本还想挣开，突然顿住了动作。

……不对。

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在这个时候居然还在考虑徐弈崧的可行程度。

换作平时的他，可不会管这么多，只要能达成目的，管他是怎么想的。

林鹿目光微凝，打开了属性面板。

属性面板除了玩家姓名旁边的不明buff【神明的注视】，现在精神值是93%，旁边还多了一行注释：轻度精神污染中。

林鹿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徐弈崧，这些眼珠有精神污染。”

“嗯。”徐弈崧带着他不紧不慢地往前走，“我之前就发现受到了污染，只是没弄清楚污染源。”

他危险地捏了一下林鹿的脖子，随后又很快地松开了手，语气冰冷地说道：“如果不是为了克制情绪，以免造成进一步的污染，就你拿我挡箭牌的事，已经足够我杀你几百次了。”

“……”林鹿眼神飘忽，操纵着傀儡走到最前面。

不过这也不能解释徐弈崧为什么会跟他组队。

不过现在还是通关副本比较重要，只要两人没有什么大的利益冲突，林鹿还是挺乐意自己多了一个打手。

由于林鹿现在操纵的是一具尸体，在不考虑损毁的情况下，对周围情况进行探查，大大提高了他们的行动速度，不过在此期间也没有遇到什么别的东西，一墙的眼珠在上二楼的时候就消失了，两人的精神污染也很快就解除了。

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他们晃悠了这么久，居然一个医院怪谈都没有触发。

“前面有人。”

林鹿顿了顿：“穿着白大褂，好像是我们阵营的人。”

冯通瑟瑟发抖地捂着嘴，弯腰缩在墙角下，玻璃窗里的病人几乎把整张脸都贴在了玻璃上。

病人脸颊消瘦，只剩一层人皮还裹着骨头，显得陷在眼眶里的眼睛分外狰狞，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挠了挠玻璃，喉咙里咕嘟出口水吞咽的声音。

“新鲜的……”

冯通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病人直接从病房里窜出来。

他的技能是潜行类的「闭息」，在技能全开的状态下能够屏蔽A级以下怪物的探测，可是如果把技能浪费在这个地方，后面他就没有可以用来防身的底牌了。

反正这个怪目前也不能对他做出什么实际性的伤害，还不如先苟着，看看有没有同阵营的玩家路过。

他是个老玩家了，基础属性一般，练了三四年的副本才勉强把技能练到这个水平。

在这里蹲了一会儿，他的脚已经麻了，但头顶的那只怪还在对着他流口水。不是冯通不想跑，而是他的身体好像被压进了这堵墙里，根本脱不开身。

“商量一下好不好，大哥？”冯通苦兮兮地隔着玻璃跟骨瘦嶙峋的怪两两对视，“我也不好吃。这样子，您把我放走，小弟离开后给你弄点好吃的？”

怪朝他咧开白森森的牙齿，口水流得更欢了。

冯通崩溃了：“放过我好不好，我真的不好吃啊大哥！！”

“救命啊——”冯通生无可恋地扯着嗓子吼道，“救命……”

就在他以为这次呼救又要像之前一样石沉大海时，几根透明的线忽然扎进了他的身体里，在冯通还一脸懵逼的时候忽然发力，将他往楼道拽去。

冯通：“！！！”

“啊啊啊啊——”两股拉力在他身上较劲，冯通能明显感觉到从傀儡丝上传来的力道要更强一点，扯着他的骨头艰难地往外抽离。

冯通也知道应该是有人在帮他，忍住骨头被拉扯的疼痛感，冲那位不知名的好人吼道：“谢了兄弟，加油啊——使把劲儿——”

林鹿“啧”了一声，皱起了眉头。

冯通自己看不见，但从林鹿两人的视角却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冯通根本就不是卡进了墙里，而是从墙壁里伸出了密密麻麻的手，要将他拖进墙壁里。

“徐神，帮个忙。”林鹿偏过头看向他身后的徐弈崧。

徐弈崧看了他一眼，似乎并不想帮忙，看上去还在计较林鹿拿他当挡箭牌。

“别那么小气嘛，徐神。”林鹿眨了眨眼，“合作伙伴之间就应该倾力相助，以后你遇到麻烦我也会帮你的。”

“合作……”徐弈崧语气一顿，“并不包括暗算吧。”

从墙里传来的拉力越来越大，眼看着冯通就要完全被拉进去了，徐弈崧还是无奈地摇摇头，上前砍掉了从墙里伸出来的手。

「断流」是把好刀，徐弈崧轻飘飘地就将那些手连骨头带皮削了下来，不见一点阻力。

林鹿甚至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拔刀的。

不愧是新星榜上排的上号的玩家，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比的。

前前后后林鹿尝试对徐弈崧使用技能高达十多次，都被徐弈崧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好在技能发动失败不扣除体力，否则买了没多久的体力补充剂就要亏空了。

他这个技能发动无视距离和玩家强度，但必须要傀儡丝接触到才可以。

就在林鹿以为所有玩家都这么难缠的时候，这个冯通倒是好控制得多，这会儿还在感恩戴德地叫兄弟。

林鹿慢慢悠悠地踱步过去，垂下眼对着趴在地上的冯通笑了笑：“初次见面，我的傀儡，是不是应该叫声‘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