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06、白日浮躁夜的深(1 / 1)那要怎么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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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火烟气与晚风共同拂过街边梧桐树,尘埃飞扬了一阵,夜幕下城乡结合部,喧闹嘈杂且热闹,水泥罐车、蹬三轮、出租车以及晚归的打工人,沿街的一片大排档里,更是热闹非凡,口味多样且便宜实惠,无论你是来自于哪里,都能尝到家乡的味道,深受打工人的喜爱。

一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停在了路边,下来了六个人,走过繁忙热闹的各家档口,朝着老地方走去,忽然就愣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大排档的招牌更换成了英文,再仔细一看,沿街的店铺也都更改了,全TM是英文字母组成的拼音,只在右下角有一行小小的中文。

真是操蛋了,幸好街道没变,几人只能循着记忆,盼盼顾顾,继续往前走。

“大志,这里呢!”一声吆喝起,远处的“HUIZHOU大排档”里,站起来个大汉在招手,正是《旅行者》乐队的鼓手彪子。

“这是啥时候改的,老子差点找不到地方。”大志骂骂咧咧的走过去。

“社区统一改的,不改不让营业。”老板趁机抱怨一句。

“艹,傻逼玩意么这不是。”大志又骂上一句。

“HUIZHOU大排档”的老板实诚,上菜分量足,口味也不差,故生意火爆,六、七张桌子坐满了人,李朝阳一行人找不到空位置,本想等一桌散,反正时间充足。

“甭找空位了,今天老板生意好,凑一桌得了,挤挤就挤挤。”彪子弯腰点着箱里的啤酒。

“晚上哪个场子?”大志熟悉的拉了个塑料凳子,径直坐下。

“米果,怎么老牛没说么。”彪子将冰镇的啤酒一瓶一瓶往外拿,又说道:“死胖子,你那个兄弟朝阳,闹得动静可够大的,都快给我们笑岔了。”

“咳咳——”胖子一声咳嗽,瞥了一眼尴尬的李朝阳,随即笑骂道:“滚你的,有什么好笑的。”

“你兄弟,咱们也都熟悉,写小说的嘛,性子腼腆,没想到,脾气这么火爆,有种!”彪子继续说道。

“行了啊,人来了,说话注意点,顾着点嘴。”主唱阿阳道,搞摇滚的,长头发是标配,皮肤黑,生怕彪子当着正主面瞎胡咧咧,冲着李朝阳点头打招呼。

彪子大惊,猛一抬头,撞着桌子角,捂着脑袋,“诶呦”一声叫唤,逗的大家一阵笑,胖子趁机摸了一把,道:“彪子这娃,脑子本来就不咋地,这一撞,又要差不少。”

“滚滚滚!”彪子一把打开了胖子的手,揉着脑袋,见着李朝阳坐着笑,忙道:“真是你啊,诶呦,祖师爷在上,待会好好喝几瓶。”

大志分着筷子碗碟,一愣,问道:“什么祖师爷?”

彪子大笑道:“全网公认的骂人祖师爷啊,那些个骂人的话,真是绝了,不得不佩服,果然是写小说的,张口就来。”

“哈哈哈哈.......”一桌坐着十余个人,纷纷笑出声。

李朝阳也笑,心想幸亏不是那个祖师爷。

...

...

有大志与彪子这俩碎嘴说话讲八卦,一桌人就都插不上话了,全看着他俩表演二人转,果然不负“哼哈二将”的称号。

说着说着,就说起了最近几支乐队解散的事,这年头,乐队分分合合本是常事,大环境这么恶劣,看不到出头日,当然要选择面包了。

不过,其中一支成立了近三十年的乐队的解散,却是给大家带来了不少的伤感,在80、90年代,《王朝乐队》红遍两岸三地,他们登上了港岛红磡体育场,是第一支在弯岛小巨蛋开演唱会的内地乐队。

那个时候的华语乐坛,在世界乐团占有一席之地,《王朝乐队》的中文单曲《梦回王朝》,被誉为20世纪十大摇滚金曲之一。

那时候的中文,真是自信而美丽,流行乐坛更是百花齐放,出了几位大师级的歌手,当真是华语乐坛的黄金年代。

然而,如今这个时代变了,变得让人不再熟悉。

不知从何时开始,哈外和包装成为了这个时代的主流,那个时代的经典被今天的人们,扣上老土的帽子。

他们想要丢掉五千年的华夏历史,转而去崇尚外流,卑微的与世界融为一体,就像去哼唱那些所谓的英文神曲和口水歌。

正如眼下这个时代一样,为了追求快节奏的生活,抛弃了他们所认为该抛弃的一切东西,肤色,语言、信念、包括血液里的华夏烙印。

像李朝阳他们这样的,30岁左右,都是听着中文流行歌长大的,有很深的民族执念,对于心中有摇滚情节的人来说,《王朝乐队》是不可撼动的一座神邸。

不知不觉,两箱啤酒下肚,说着说着,悲伤的情绪上头,感性的彪子就哭上了,唱起了离别的歌:

人生的船帆何时能归港,

我已漂泊半生在外乡,

青山的绿树记忆中的花,

让我们干了最后一杯吧

如果说一切命中有缘呀

就相聚在不远的天涯

清风托来信笺迟来的他

亲爱的朋友欢迎你归家

...

...

一帮被这个社会抛弃的人们,孤独的聚在城市的角落,喝着廉价的啤酒,抽着醉人的香烟,却唱着最动情的歌。

拍着掌,敲着碗,打着拍子,众人与彪子一起合唱这个世界的《友谊地久天长》,衷心祝愿归家的老朋友们。

人来人走,春水复涨,秋花凋零,恍惚间,就还剩他们这些老家伙还在坚持了,但他们终有老老去的一天,届时,将无人识得旧时光。

李朝阳喝着啤酒唱着歌,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感叹,真是荒谬啊!

“彪子,又哭上了?这回又是因为啥?”一个留着一瞥小胡子的胖子,从远处走来。

“滚一边去,是老板烤的炭火迷了眼睛。”彪子拭泪,笑骂道。

《信仰乐队》,成立已有20年,亲眼见证了华语乐坛的鼎盛,也亲眼见证了华语乐坛的落寞,留着小胡子的胖子是乐队的鼓手叫大伟,主唱王虎,爱扎丸子头,沉默寡言,后面的吉他手老宋,一手吉他玩的出神入化。

“怎么了?”王虎随口道,自顾自拉开了一个座,坐在了彪子身边。

“说到了王朝的事。”张磊道。

“啪”的一声,忧伤的夜点燃了一只孤寂的烟,上升的袅袅白烟带走了旧时光,时间缓缓流逝,回过神,只剩下了半根,王虎道:“都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该回家了。”

“老牛说你们是晚上10的场子,这都快9点了,别迟了。”大伟提醒道,在桌上杵了杵筷子,夹着剩菜吃。

“再上老几样。”大志举手招呼着老板,踢了彪子一脚,道:“赶紧去吧,这个账算我的,本来就是请朝阳。”

“朝阳,谢了。”彪子笑道。

“要谢也是谢老子。”大志笑骂道。

“你那诗写的很好,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我很喜欢这句,怎么就去写了言情小说了?”王虎吃两口菜,瞥了一眼胖子,又道:“你是传媒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别整天和胖子他们混,没出路的。”

王虎今年40多岁,年纪大上一轮,算是点头之交,好心提点几句,李朝阳点头示意,回敬了一杯酒。

“虎哥,怎么说话呢?虽然朝阳不是外人,但我胖子好歹也要点脸,再这样,下回老宋出幺蛾子,可别指望我救场子了。”胖子哆哆嗦嗦的说。

“胖子,不是我说你,好歹也弹了十几年,你这硬功夫差老宋可不是一点半点。”大伟是鼓手,掌控节奏,最易察觉。

“你不废话么?整个柳村,谁能比的过老宋。我要是有老宋那两下子,不也得经常出幺蛾子。”胖子乐呵呵道。

“下回介绍你去,都是些简单的口水歌,你肯定足够了。”老宋正说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拿着手机,点开了一个号码,说道:“王梦,有个新人出单曲,最近要录mv,差个入镜的女吉他,我寻思着你正合适,号码你记着,完了回头联系他,就说我介绍的。”

“谢宋哥。”梦姐道。

“请胖子,还不如请张磊,他一人能给整曲包圆了,总共就那么几个简单和弦,配上吉他、鼓、贝斯,这活张磊干正合适。”大志笑嘻嘻道。

“滚滚滚!少坏我的事。”胖子骂骂咧咧道。

...

...

又聊了会,看了看时间,快到10点了,两个乐队的人,一起向米果livehouse走去,就两公里远,刚吃完了饭,正好散步。

白日里的浮躁,在夜晚里变得深沉,稍稍被夜风一吹,成了昏黄光影下的寂静,夜晚,终归要陷入睡眠,逆着光影前行的人是少数者。

李朝阳被大家嚷着喝酒,三、四瓶啤酒少不了,正是恰到好处,感到脚步轻盈,思维舒缓,心中有所感触,不禁想起了地球时空的《友谊地久天长》。

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同学录里互相勉励的话,长头发斜刘海的大头贴,几句就能让她脸上羞红了一片,而手机里的旧照片,是谁在偷偷的哭泣?

我们曾约定了毕业后常联系,我们以为便捷的通讯,可以让友谊持续,然随着时间漫长,友谊终变得沉寂,谓之成长。

高考前的一场撕纸盛宴,漫天飘零的碎纸屑意味着青春结束了,当KTV里响起了《友谊地久天长》的合唱,意味着从此各奔东西。

李朝阳微闭着眼,感受着夜风,勾搭着胖子的肩膀,窝着嘴吹着口哨,吹着《友谊地久天长》的旋律。

张磊瞅着李朝阳一眼,也没在意,随意道:“这是哪首歌?”

李朝阳一愣,止住了声,笑道:“我写小说,有时会有所触动,哼着哼着就记住了几段旋律,再配上几句歌词,自己倒是感觉还行,要不你听听,看看能不能编个曲啥的。”

张磊只当李朝阳说着玩呢,继续道:“行啊,唱唱看。”

“那我可真唱啦!”李朝阳这会有些酒意,胆子也大了不少。

“咋地,还要个合唱团给你配乐?”胖子大笑道。

“嘿嘿......”大志走上来,拍着李朝阳肩膀道:“你只管唱,谱子我给你记着。”

李朝阳正规播音系毕业,底子还是有的,唱歌不说多好,ktv麦霸级别,清了清嗓子,迎着夜风,张口就用雄浑的音量唱道:

怎能忘记旧日朋友

心中能不怀想

旧日朋友岂能相忘

友谊地久天长

...

《友谊地久天长》在原世界是一首著名的苏格兰诗歌,李朝阳唱的是其中文译版,这首歌流传全世界之广,相信无人没听过。

相较于其要表达,象征着告别或结束的悲伤无奈之情,李朝阳的雄浑嗓音,倒是唱出了对岁月的缅怀,和对美好的怀念。

待李朝阳唱完之后,大志就已经记下了谱,直言道:“可以啊,朝阳,词充满了诗意,曲子绵绵细长,没得说,没得说。”

王虎已经哼上了,眯着眼,越哼越喜欢,言道:“编曲无需繁杂,越简单越好,淳朴、舒缓、留恋、旧时光。”

“钢琴单奏也好,可惜我没有,大志的键盘差了点意思。”张磊诽语道。

“一把木吉他就能搞定的事。”胖子说道。

“古典吉他最好。”老宋想道。

...

这几个人凑到了一起,已经讨论上编曲的事儿了,李朝阳又不懂编曲,一旁听着就行,也挺有趣的。

后面的梦姐背着贝斯,蹙眼凝视着前面的李朝阳,手指在空中拨动着心弦,似是身前有了一把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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