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教授用着斯拉夫蹲的姿势蹲在地上，风无捡了张椅子放在旁边坐下。

两个人像是乡村大宅门前两个昏昏欲睡的老头，旁边放着象棋棋盘，棋盘上棋子歪歪斜斜，一旁是流着哈喇子的大黄狗，还有几只鸡在田野上散步。

“维修部肯定要骂娘了，这个学期开学以来他们电话都快要被我打爆了。”邓教授唏嘘一声，有点无奈地看着转移到别的柜台做实验的学生，“你怎么坐在我旁边？”

“偷会儿懒。”

“你别仗着和我认识就在课上偷懒啊。”

“药剂做出来了，放在我的那一号柜台上。”

邓教授听闻，挠了挠后脑勺：“你的天赋真是强到可怕。”

“算是吧。”

风无耸耸肩，眼中的冰冷在一点点褪去。他主动关闭了「绝对灵感」与「绝对记忆」。这两项能力非常恐怖不假，但如果一直保持下去.........

风无很害怕那样的未来，自己变成没有一丝人性的机器的未来。

“中午你没回宿舍？”

“舍监这也给你打电话？”

“校长赐下的圣旨，不要用那种看变态的眼神看我，我没那么强的控制欲。”邓教授从蹲姿改变为站姿，“毕竟校长很看重你。”

“嗯。”风无依旧坐着，像是块冰雕，冬霜盘踞在他的身侧。

“教授！！教授！！”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活泼四射的声音，叼着棒棒糖的女孩一蹦一跳来到了邓教授面前，双手压在讲台上，俯身看着教授，“不好意思，我被我哥哥叫去学生会帮忙了，魔药课就来迟了。”

“这是学生会开出的请假单。”

咬着棒棒糖的女孩伸手将一张证明递到了邓教授眼前。邓教授接过证明，简单地扫了两眼，点点头：“行，本节课程的内容都写在黑板上了，自己看然后试着把药剂调配出来。记住千万别把活化的黑血和长尾车前草萃取液混一起。”

“你看那边，已经有前车之鉴了，天花板都炸下来一块。”邓教授朝着被警戒线围起来的地方丢了个眼神过去，一片狼藉。

棒棒糖女孩神色有些尴尬，讪笑着蹑手蹑脚走到了自己的实验桌旁边：“教授放心，我保证不出任何意外！”

“这种话一听就像是在给自己插旗啊，FLAG都快立满了。”教授神色黯然，有点像三更半夜睡不着听伤感电台的人。

“学生会？”风无敏捷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

“嗯，她是学生会主席的妹妹。”

“哦，原来如此，林清河得高兴死。”

“啊.......林清河啊，我都忘了林清河这剑圣曾经把你们主席骗到桥洞底下去了。”

“你们老师之间也叫林清河剑圣吗？”

“谁叫他做的事情实在太过劲爆了呢。中控枢请他喝下午茶的那一天他自风中巍然不动，在几百个光头猛男的包围下淡定自若地喝着红茶，一边喝还一边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邓教授叹口气，“那天我也在场，会议解散后我怀疑了一天西海尔是怎么招到这种人才的。”

“你也算在那堆光头猛男里面？”

“你小子成天和我作对是吧？”邓教授眯了眯眼，他的眼角旁边已经有了些皱纹，褶皱堆积在一起，里面有疲惫，还有一个人衰老的过去，“话说雨宫誓后面有没有找你们麻烦。”

“把们字去掉吧，我就一想要平凡生活的人，大风大浪都是林清河自己扛。”风无看着棒棒糖女孩低头认真搭配试剂的模样，站在讲台旁边盯着黑板，“不过雨宫誓有妹妹啊，这我倒还感觉有些意外。”

“意外？”

“主席一脸六亲不认的模样，你很难想象他作为哥哥的样子。”

“这不就是他妹妹咯。”教授指向咬住棒棒糖的女孩，“高一，不过天赋很出众，被调来参加我的魔药课。”

“这样看来她说不定可以分辨出活化黑血和黑血，你不用再叫一次维修部了。”风无收回视线，继续盯着黑板。

“砰！！”

“你的嘴给寺里最年长的主持开过光吗？”邓教授张着大嘴看着天花板又塌下来一块，滚滚的黑烟冉冉升起，连忙按动按键把排气扇打开。

“嗯........这不是你说她天赋出众吗？”

“不好意思！教授！！”

主席妹妹即便是刚刚把魔药教室天花板炸了嘴里也依旧咬着棒棒糖，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棒棒糖。

“不，没事了，魔药课嘛，大家都喜欢炸学校，我能理解.........”邓教授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叫主席过来一趟吧，学生会有专门的报销名额，就不用再叫维修部的人跑一趟了。”

“不好意思教授！不会再有下次了！！”

女孩双手合十抱歉道。她睁开双眼，看着风无，来回扫了几眼，突然双手挡在了身前：“你，你是.........”

“你是那个，林什么旁边的那个人。”

“好嘛，看起来林剑圣给学生会主席造成了难以修复的伤痛，连带着你也被主席一家惦记上了。”

邓光头看着风无，有些戏谑。

“雨宫琉璃啊，你去吧，别再把天花板炸了就行。”

雨宫琉璃乖巧地应了一声，吐了吐小舌飞快地跑开。她依然咬着棒棒糖，粉色的长发在身后甩来甩去。

这样的发色有些少见，不过在西海尔，或者说整个世界来看，到也不算是什么太过稀奇的事情。风无看了眼墙面上的时钟，开口说道：“我上课时间已经满了，先溜回家。”

“你还真是社恐啊。”

“是的，我非常社恐，迫不及待想要回到家里了。”

“那就去吧，我这边给你签到了。”邓教授摆摆手，拿出签字笔在一旁的名单上找到风无的名字，打了个勾，“如果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会联系你。”

风无背起书包，扯了扯衣摆，推开魔药教室的门。外面有些吵闹，还有些人穿着工装飞速朝这里跑来，想来便是校维修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