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

电话拨通，在世界两端的人通过无线电波被联系在一起。

风无从家里面跑了出来，留希尔芙一个人在家洗澡，不然总感觉有些不自在。

在路灯下风无蹲坐着长长的衣摆几欲接近地面，在办公室内猴子先生坐在柔软的靠背椅上品尝着新鲜出炉的香蕉。

“解决了？”

“解决了。”

风无总感觉自己两手空空只拿着一个电话好像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他呆愣在原地，默默地回话道。后面是单元楼，往上数到第七层有一间亮着光的阳台，那里是希尔芙的家。

“她的固定术式从理论上来讲是可以无限进化的。”

“嗯，还有呢？”

“你早就知道了吧，校长。”风无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干嘛没把可乐带下来，好像长大了的人总会借酒消愁，他还没成年碰不了酒精，总得做点什么才能舒缓一下内心的烦躁，“只是一直找不到第二个拥有火凰的人，才找到了我？”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造就西海尔校史的另一座高山，你会成为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巅峰，他们会仰慕你追随你，风无。”校长那边传来一道沉闷的声音，他把手中的香蕉放下，好让他看起来显得严肃，尽管隔着大老远的距离风无也看不见他的样子，“.........你是被雪藏的天才，你的才智放在学生之中无人能及。”

“疯子也是形容聪明人的词语校长，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什么天才，相反我总是在另一条道路上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我就会堕入疯狂。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但我就是在恐惧，所以逃避。”风无看着地上的蚂蚁绕过他的鞋子浩浩荡荡地朝前奔袭，像是古时征战塞外的百万雄兵，“校长........我到底是谁。”

“在你出现在我家门前时我就开始着手调查，但很可惜，我什么都没查出来。即便动用了「第六协议」的势力。”校长深吸一口气，好像吸进肺里的烧灼的热气，滚烫得就要把人熔化，“你才那么小一个，坐在摇篮里面还吃着奶嘴。你总不会以为我是你爸吧，猴子跟人之间是有生殖隔离的，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让石头里蹦出个孙猴子。”

“你功夫熊猫看多了吧校长。”

“我以为你没看过。还想着用里面的情节编一个故事哄骗你。”

“要是真的这么容易我早被卖去挖煤了。”风无眼睑低垂，往日本就冷淡的脸庞此刻显得更加颓废，无欲无求像是蔫掉了的豆芽菜。

“你跟爱尔兰法家族交易的内容只有这些了吗？帮助他们补全希尔芙的火凰，然后呢？”

“杀了那些怪物。”

风无停滞在了原地，突然刮起的风很大，吹的人心荡起一阵涟漪。

“西海尔培养出来的不是坐办公室吹空调的白领，是手上见血的屠夫。我们的目标从来只有一个，杀掉那些怪物，不是吗？”校长咬住雪茄，掏出翻盖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中控枢第63号计划，在世界各地建立监视沉眠怪物的前哨站，以求在他们苏醒的第一时间立刻采取讨伐行动。”

“希尔芙就是这里面的一环，她很重要。只有她的火凰才可以杀死那只编号12的北冰洋系A级怪物。”

“为什么？”

“因为她姓爱尔兰法。”校长停住了一会儿，给风无留足了思考时间。

“我知道了。”

“在此之后，一切都会回归平静。你也可以过上你原本的生活了。”

“校长.........”

“怎么了？”

“没什么，很感谢你。”

“感谢我就好，能给我送几箱香蕉就更好了。猴子都喜欢吃这些，就好像总有很多人很喜欢吃辣椒一样。”

“我感觉你在内涵我。”风无闷闷地吐槽道。

“那就先到这里了，电话没油了，挂了。”

风无听着嘟嘟的声音，感受着夜幕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孤独。被黑夜缠绕的感觉并不好受，直到黎明到来之前你总是在孤军奋战。

就这样蹲了好久，身后才慢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风无回头看去，只看见少女短裙下白皙的两条长腿，她的长发像海浪一样，在天空中随风涌动。

“晚上好。”

“晚上好啊风无。”

班长走到他的身边，薰衣草香滚滚涌来。班长好像自带一种宁静和谐的气场，就连暴雨都会逐渐停熄。

“唉？班长养猫的吗？”

班长怀里抱着一只纯白的小猫，风无没养过猫叫不出来品种，只看到小猫的眼睛有着海一般纯澈的蓝。

“是啊，这是一只流浪猫哦。”

“班长你这么善良让我情何以堪啊。”

班长抱住小猫，微微一笑：“你脸色不太好，遇到什么事情了？”

“班长，如果有一天早上起来，我忘记了我自己是谁我该怎么办？”风无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语调有些轻微的低沉。

“你发烧了吗？”

“啊什么？”

风无愣愣地看着班长举到一半的手突然停住，白皙细腻的肌肤好像能弹出水来。他想班长肯定有很多追求者吧，谁都希望能牵起一只这样的小手。

“不然怎么在说胡话？”班长的手依然定在半空中，“体温很正常啊，也没发烧。”

“你都没碰到额头，怎么知道........”

他没在说话了，因为班长已经把手稳稳地贴在他的额头上了。暮舒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这样站着，怀里的小猫蜷缩成一团睡得很香。

班长的手有些微凉，手掌细若无骨。每一根手指都很纤细，一如池塘里的荷花天生便自带净雅的气场。

夜风是清凉的，风无好像坐在火车上，迎着夏日朝前奔跑。他看见广阔无垠的草原，触感分明得强烈，女孩的指尖轻轻撩动着他的身心，于是草原上强风吹拂，仿佛夏天结束前的最后一个夜晚，女孩带着他踏上终末的旅途。

“看班长看得入迷了？”班长缩回手掌，轻轻笑着。额前的几缕秀发随意地飘着，渗透出几分少女与青春应有的美感。

“是啊。”风无点了点头，眼瞳中析出几分冰凉，「绝对灵感」引导着他的身体重归平和，“班长是很漂亮啊。”

“哼，班长当然知道啦。”

“班长晚上出来做什么？遛猫吗？”风无看着那只趴在肩膀上的白猫有些犹豫，看上去更像小猫在溜他的铲屎官。

“对啊，出来散散步嘛。”

班长跟在风无身边，陪着他绕行小区内的整个人工湖。她与他始终间隔着一段距离，像是永远旋转的木马，她永远在追赶着他，她也永远的与他保持着永恒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