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皇庙中。
尚祝和林牧相谈甚欢。
尚祝乃是有实衔的阴神,又活了数百年之久,见识可谓广博。
而林牧虽然境界很高,修为也不错,但在见识上就要欠缺很多了。
所以在林牧的虚心请教之下,尚祝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尚祝之所以这么做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
在他眼中这位林法师虽然年轻,但一身修为却堪称惊人,尤其还身具功德,常怀一颗慈悲之心,再加上又是名门大派的嫡系传人。
这样的人物以后的成就定然不可限量,所以此时不结交更待何时?
于是乎在一个谦虚好学,一个曲意逢迎的情况下,林牧和尚祝居然越谈越是投机。
尚祝虽有天庭敕封的官职,但平时也会修炼。
而他所遇到的问题往往在林牧几句点拨之下便恍然大悟。
至于林牧更是从尚祝口中得知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如此交谈良久之后林牧方才起身告辞。
“今日天色已晚,尚大人还有公务在身,我就不叨扰了。”
尚祝有些不舍的挽留道:“无妨,公务也不急于这一时,要不留下用顿晚饭如何?”
林牧看了眼旁边的独孤佘,见他神情有些委顿,不禁摇了摇头。
“还是不必了,这城皇庙虽为阴堂正庙,但待久了终归对普通人还是有影响,等下次我自己来的时候再讨一杯水酒吧。”
林牧都这么说了,尚祝自然也不好再挽留,他点了点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挽留了,三日之后的法会我定带着全衙人马赶到,为法师助一助声威。”
“多谢。”
林牧本打算带着独孤佘再坐车回去,尚祝见状干脆派出了手下的一支人马送林牧二人从阴间小路返回红莲山。
阳有阳道,阴有阴路。
从阴间小路回红莲山,不但路程被大大缩短,而且省去了等车的麻烦。
林牧欣然应允,而后他就觉得身子一轻,似有人抬轿一样,同时雾气之中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
“林道长坐好了,卢戎送您回去。”
正是之前迎林牧入门的那位武判官卢戎。
林牧点头谢过,然后便如被一阵风驮着般走阴路回山。
他表现的镇定自若,独孤佘可就有些受不了了。
这些阴间役卒也是很现实的。
林牧乃是有道高人,又是城皇爷的座上宾,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可独孤佘不过一介凡人,甚至若是没林牧的帮助他连天眼都开不了,这些役卒自然不会对他有多恭敬。
独孤佘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架起来一样,被拖着往远处飞去,而且速度很快,吓得他脸都白了。
幸好这种折磨并未持续多久,不过十几分钟之后他们便回到了红莲山下。
林牧平稳落地,而后就见卢戎现身说道:“道长,此山乃是您的道场,又有天尊神威镇压,我们这些阴兵鬼卒不敢上山,只能送您到这了。”
林牧点点头,“有劳了。”
说着林牧从袖筒之中掏出一沓玉皇钱递了过去。
“道长您这是干什么?我们乃是奉城皇爷所差送您回山,岂能要您的钱财。”
虽然这么说,但卢戎的目光却还是忍不住往那沓玉皇钱上飘。
要知道这可都是林牧亲自印制出的银钱,有功德加持,绝非那些印刷出来的大路货可比。
在卢戎这些阴兵鬼卒眼中,这玉皇钱金光灿灿,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林牧一笑,“一路护送,众位都辛苦了,回去买点酒喝吧,就算尚大人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你们的。”
卢戎搓了搓手,“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说罢有些忐忑的接过这沓玉皇钱,然后冲林牧一拱手。
“我等不可久留,就此告辞,日后林法师若有差遣,可发阴差令给我等,我等自当全力以赴。”
“好说。”
卢戎一众阴兵领了赏钱欢天喜地的走了。
独孤佘面色苍白的站在原地,还有些魂不守舍。
林牧拍了他的肩头一下,“走吧,回去了。”
独孤佘浑身一颤,这才回过神来,再一看林牧已然走出老远,赶忙跟了上去。
今天的遭遇对独孤佘而言是一次难以形容的体验。
要知道以前的他,别说城皇了,连卢戎这等存在都不可能接触到。
可今天不但全都见到了,还亲眼见证了堂堂城皇爷跟林牧有说有笑,甚至言辞之中对林牧隐有推崇之意。
这对独孤佘的冲击之大,可想而知。
他再次庆幸起自己当初的决定来。
要不是自己当初醒悟的早,也不可能留在道长身边吧。
至于拜师这件事,独孤佘其实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别看自己一口一个师父,但他知道林牧是绝不可能收自己为徒的。
原因无他,一是自己天赋太差,二就是自己当初做的那些事确实是无法抹去的黑点。
但哪怕自己只是这样鞍前马后的伺候着也可以。
没准哪天道长一高兴就能传自己几手呢。
念及此处独孤佘便感觉内心充满了希望,连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接下来三日林牧将法会所需的一切都准备妥当,时间也终于来至了七月十五这一天。
其实若是按照正常科仪流程,法会是需要举办三天的。
第一天摄召十方孤魂,第二日施食供养,第三日超拔升天。
但林牧没有那么做。
因为他对自己的修为有自信,这三天的流程完全可以压缩到一天。
这并不是为了省事,恰恰是为了这些亡魂着想。
因为对于这些身堕鬼道的亡魂而言,多忍耐一天就意味着多承受一天的折磨。
那种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这天一大早,刘伯还有众乡亲都赶了过来。
独孤佘还有两个小丫头穿上了崭新的道衣,严阵以待。
林牧也换上了法衣,先给祖师爷上香礼拜,然后才登上了法台。
法台之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法器。
有朝简、如意、令牌、镇木、灵幡帝钟、水盂、香炉等等。
同时在法台之旁另设一香桉,上供幽冥教主冥司面然鬼王由大帝画像,也就是俗称的鬼王大帝。
相传鬼王大帝乃是太乙救苦天尊在地府的法身,乃是凶恶相,可震慑群鬼,尤其在施食超度的时候必须供奉,可以防止有恶鬼扰乱秩序。
林牧为鬼王大帝上了香之后,这才拿起城皇牒文,在烛台之上引燃。
虽然三天前林牧亲自去了城皇庙一趟,但按照法会科仪,这一步是必不可少的。
这就相当于部门之间行公文,有了它城皇才能名正言顺的带人来。
牒文刚刚发出,早已等待多时的尚祝便领着一众阴兵赶到了。
刘伯等人只觉一阵阴风刮过,都有些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林牧又拿起一柱清香,微微一晃香头便已点燃。
而后林牧沉声颂念道:“以此真香摄召请,当愿亡者悉遥闻。”
话落,阴风大作,方圆百里内的孤魂悉皆赶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