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坤对张桂芳这个人还真有印象,隐约记得他会一招“呼名落马”之术,给西岐造成不小的麻烦。
既姜子牙升殿聚将,他也忙往丞相府。
许是姜子牙看他安置百姓做得不错,又或许得到了什么启发,总之是在军中给他安排了一个负责百工事务的职务。
以往百工由大司空姬旦负责,军事由司马南宫适负责,而姜子牙给乔坤安排的职务负责军中百工,却不属于大司空、司马管辖,对姜子牙直接负责。
如今聚将商议,他自然也要参加。
丞相府上下人等皆知他是姜子牙师侄,又有军职在身,倒是无人拦他。
到了殿上,却见姜子牙端坐上首,见他进来,颔首示意。
黄飞虎、南宫适、武吉、龙环、吴谦也在此处,与几十个将领聚作一处。
乔坤正走到地图边上,便听得有将领说道“那风林武艺倒也平平,只是会喷出一个红色的珠子,却让人防不胜防。”
旁边将领附和道:“这般旁门左道之术,确实麻烦。”
姜子牙不置可否,转头看向黄飞虎:“黄将军,你可知张桂芳、风林二人用兵如何?”
黄飞虎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回丞相,风林末将不知。张桂芳为人勇烈,素得士心,但单论用兵,却也不见得强过了此间诸将。只是此人左道幻术着实惊人,不得不防。”
堂下众将面面相觑,早听得上面姜子牙发问:“有何幻术?”
黄飞虎面色凝重:“此术唤作‘呼名落马’,如末将叫黄飞虎,正战之间,他就突然叫:‘黄飞虎不下马,更待何时!’末将自然下马,束手就擒。”
姜子牙听罢默然不语,面露忧色。
黄飞虎又道:“但凡交兵对战,对阵之将总要通名报姓,张桂芳有此术傍身,实难与敌。丞相若要取胜,须分付众位将军,交战之时切不可通名,如有通名者,无不获去之理。”
旁边诸将听得此言,有性急的早已鼓噪起来:“岂有此理!哪有叫名便下马的?若真如此,我们百员官将只消被叫上百十声,便都拿尽?”
余下将官虽未吵闹,却也俱各含笑,显然是不信。
乔坤心下不觉诧异,黄飞虎武道卓绝,名震一时,如今又被武王封为开国武成王,地位尊崇,这帮将领为何敢如此质疑他?
莫非是黄飞虎作为降将,又已非武道传说,却居高位,因此有将领不服吗?
看来黄飞虎在西岐日子也不好过。这些时日他行事低调,不惹是非,却被这帮将领看作软弱可欺。
乔坤想到此节,不禁声援黄飞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心些总是无错的,交战的时候,不通姓名,也便是了。”
旁边却有一将领露出讥笑之色道:“你又懂行军打仗?两军阵前,主将若连姓名都不敢通报,却不是弱了我西岐的名头?纵然你只是父亲螟蛉之子,也不应如此。”
那人身高八尺,甚是魁伟,看着面相也是不俗,正是姬昌第十二子姬叔乾。
姬叔乾生母非是太姒,乃是姬昌二十四妃之一,乔坤与他一向并不相熟,也不知为何他今日会有如此言语。
乔坤虽然心中不快,但念及大敌当前,争吵于战事无益,索性全当没听见。
这态度明显姬叔乾并不满意,正要再次出言发难,却听姜子牙问:“这手段便连武成王你也不能抵敌吗?”
黄飞虎苦笑道:“丞相有问,末将自当据实回答。这等手段末将之前当然不惧,可如今却是抵御不得。”
听得此言,南宫适为首的许多将领神色也严峻起来,可仍有些将领在一旁哂笑不止。
这时有士兵来报:“丞相,有将搦战。”
姜子牙问道:“是何人搦战?可是昨日的风林?”
士兵道:“是张桂芳。”
姬叔乾哈哈一笑,“既然不是风林,便不需担心了。末将请战。”
乔坤心下纳闷,风林不过是张桂芳的先行官,还有主将比先行官弱的吗?谁给你的勇气对战张桂芳?
姜子牙点头应允,“可。公子带本部兵马应战便可。”
乔坤正要开口阻止,却见姜子牙递过来个眼神,便没有言语。
姬叔乾持枪上马,领兵出城。乔坤便随着姜子牙等人去城墙上观战。
到了城墙上,却见姬叔乾本部士卒已出城列阵,人密密麻麻,似乎有五千人左右。
姬叔乾此时却已在场中与另一人战在一处,乔坤目力甚佳,见得那人四十多岁,面白有须,穿金甲,披红袍,甚为英俊。
旁边黄飞虎道:“距离甚远,看不真切,但此人应是张桂芳。”
乔坤有些不能理解,这姬叔乾怎么不指挥士卒?难道都是这么打仗的吗?这未免儿戏。
不过看张桂芳也是如此,只怕交兵先斗将是这时争斗的一种默契。
转念间姬叔乾已与张桂芳交战了二十余合,姬叔乾枪法精奇,出手时隐约可见风雷劲的脉络,每一次出枪都有风雷加持,实力着实不弱。
张桂芳又招架了十来回合,似是不敌,拨马回逃。
旁边有一将领哈哈笑道:“这才是我西岐公子,比什么螟蛉之子强出百倍。”
姬叔乾此时得胜,长枪一招,率五千士卒冲了过去。
乔坤看出不对,大声喊道:“穷寇莫追!对方撤得蹊跷,恐怕有诈!”
他这一声运足了武道真气,又夹杂了传音的法门,姬叔乾与部下将士在嘈杂的战场中仍能听清楚。
但姬叔乾哪里肯听,哈哈大笑,“区区假子,畏首畏尾,当真给我父亲丢脸!”说罢纵马奔上前去。
他这一声运使武道手段,城墙上都听得清清楚楚,旁边两位将领也开始对乔坤冷嘲热讽,不断奚落。
乔坤不禁皱眉,心下厌恶,只是却不愿与这些人计较。他还未说什么,武吉看不过去,与其中一人理论起来。
又有一将出言讽刺武吉:“为将行兵,要察天时,观地利,晓人和,我等自小学这些才能未将。而你不过是个打柴的樵夫,能有什么真本事,侥幸得丞相看重,一朝成了旅率,我等与你同列,深以为耻。”
乔坤心说,大敌当前,这帮人却还要争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又有何意义?
而且武吉是姜师叔弟子,这帮人明面上讽刺武吉,其实是不给姜师叔脸面,看样子姜师叔也没有彻底掌控西岐,不少军官将领对他还未心服。
蝇营狗苟,不知所谓。乔坤心里莫名浮现出这词。
讥刺武吉那将领连笑两声,又要开口,便见对面伏兵尽出,将姬叔乾带领的五千人团团围住。
却听万千士兵高喊,“风!风!风!”
一时间血气弥漫,也不知对方布成了什么阵势,便有异兽虚影浮现。
乔坤知道这是武神虚影,是结合人道气运、血杀之气的法门,可以压制仙道手段,是人族与仙道争斗的底牌之一。
这武神虚影一出,便难用仙法将受困将士救出了。
姜子牙当机立断,道:“英杰将军,英豪将军,命你二人带三千士卒营救姬叔乾公子。”
那被唤作英杰、英豪的正是嘲笑乔坤和武吉的两位将领,此时听得姜子牙军令,那英杰早已两股战战,站立不稳。
那英豪将军似乎还好一些,只是脸色惨白,但还能勉强说话,“丞相,非是下官不肯用命,只是这三千士卒也太少了些。”
姜子牙也不置可否,只说道:“既如此,黄飞虎将军,武吉将军,命你二人各率一千士卒冲阵营救公子,乔坤在旁相助!”
“末将领命!”
“诺!”
“好!”
三人纷纷应下,黄飞虎和武吉各率本部一千骑兵从城门冲出。乔坤也骑马在旁策应。
他知道姜子牙的意思,让他保护黄飞虎和武吉。
骑兵冲出城门没有多远,乔坤便听到一声,“姬叔乾还不下马,更待何时?”
乔坤循声望去,却见姬叔乾竟已跌落下马,被侧近一个寻常商朝士兵结果了性命,全无反抗之力。
不过那几千被围困的士兵,见主将被杀,也不投降,各自奋力抵抗,只是各自为战,争斗不成系统,难以逃脱。
“乔兄弟,你为我掌将旗!”黄飞虎交待乔坤一声,高声喊道:“姬叔乾部卒听我指挥!”说罢便骑五色神牛,提金攥提芦枪,冲上前去,同时催动指挥士卒如何防御,如何进攻。
乔坤自然挥舞将旗跟随。
围困士卒听到黄飞虎呼喊,纷纷反应过来,“是武成王!”“是黄飞虎将军!”竟然有许多人认得黄飞虎。
这班人振奋之下,人人拼死,在黄飞虎指挥下竟形成了有效反抗,渐渐有条理起来。
而黄飞虎和武吉则带着骑兵冲锋,气势如虹,有如一柄尖刀,将围困西岐士卒的大商士兵冲散。
黄飞虎却不与自己部队汇合,而是斜斜切了过去。
“乔兄弟,挥舞将旗带他们回城!”
黄飞虎既然有这种要求,乔坤也不反对,离了黄飞虎队伍带着士卒往城门撤离。
他挥舞将旗一马当先,鼓动起真气,施展出了“震惊百里”的招数,这一招最是大气磅礴,更可对敌人产生震慑。
那张桂芳军阵势虽然有异兽虚影镇压,干扰天地元气运行,但乔坤这一招乃是武道真气,并不受压制。
经过一段时间瀑布修行,此时他真气输出更勐,“震惊百里”形成的巨大风压竟生生冲散了残余大商士卒,开出一条路来。
被困西岐五千士卒见得生路,都有些着急慌乱,有些已经准备丢盔卸甲,赶回西岐了。
此时黄飞虎正与武吉指挥骑兵,却见不得这情景,乔坤便接过指挥重任。
他本就精通些奇门布阵,又有将旗在手,指挥士卒撤离却可以做到。只是打不了硬仗罢了。
士卒维持阵型且战且退,不多时已经临近西岐城。
这时却有一道红珠闪现,速度奇快无比,径直向乔坤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