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儿接过柳白的花，却是不信柳白的鬼话。

抱着自己的药材闪身进门，只给留下一道倩影给柳白。

树荫下乘凉的大娘见此，不由大笑：“柳大人，再不追就来不及了。”

“嘿嘿嘿，孙大夫天天盼着柳大人娶她家的小兰儿，谁知道柳大人光动口也不懂手啊。”

“柳大人，不如你把你的亲事交给老身我，想当年老身我可是甜井巷附近最厉害的媒人。”

“得了吧，柳大人要是想娶妻，哪里还能轮得到你这老婆子上门，只怕是自家的门槛都要让未出阁的小姑娘给踩烂。”

柳白本身就是个随和的性子，居住甜井巷三个月。

三姑六婆都认识的差不多。

他也不摆什么官架子，如果没有这身官服，只怕和甜井巷的老居民没有什么区别。

牵着马路过大树下，掏出糖来分之，与三姑六婆闲聊了一阵后，发现没有自己需要的消息，柳白便笑着告辞。

......

刚刚回家，马放进马厩，在感知中，柳白就知道黄巢来了。

停下动作，进屋摆好茶水，独自一人孤饮。

不多时的功夫，黄巢就满头大汗走进来，也不顾及礼貌端起茶猛饮。

咕噜咕噜之后，巢盯着柳白紧张道：“主家，我听说玉京那位女帝要推行科举考试？”

柳白惊讶，这消息他也是今天刚听到。

没想到巢就紧随其后，只能皱眉询问：“你从何处听到这样的消息？”

巢答：“大街小巷已经传的遍地都是。”

“听说内城墙上，已经有人在张贴告示，说是不日开考。”

“什么？”柳白猛然起身。

按照道理来说，科举又不关他的事，他不应该这么惊讶。

但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大事发生，他没有收到一点消息，意味着他的消息网出了问题。

或者说.....所有人的消息网都出了问题。

柳白不由的心中怒骂：“这种大事我都收不到消息，那是不是意味老子平日里收到的消息都是假的？”

整理好衣服，柳白赶紧招呼黄巢：“走，跟老子去城墙下看看。”

....

沿路都是人，像是潮水涌入大海一样，涌入内城墙下。

等柳白到了地方，发现镇魔司中不少同僚都来了。

更有相熟的幽冥司，擒妖司，天师府，以及从来不出富人区的世家子们。

他们高高站在虚空中，凝视墙上的告示交头接耳。

数十万人群中，柳白四处环顾，好不容易找到张玉的身影后，吩咐巢牵好自己的马挤了过去。

“大人，这是什么情况啊。”

张玉皱眉：“听说是陛下绕过朝廷，直接用中旨颁发的政策。”

柳白震惊，他不是官场小白。

中旨是不经过内阁，由皇帝的内廷直接发布的圣旨。

而现在，世家阻拦，女帝莫非要与他们撕破了脸？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张玉摇摇头，不满的怒骂道：“又他妈的要站队了。”

“那我们...”

“且再看看，有人比我们急！”

柳白沉默。

虽然不知道玉京发生了什么，但是皇帝与世家撕破脸，他应该站在哪边？

现在恐怕最爽的应该是青州知州了。

他是女帝的人，自从来了青州后，每每被本地世家排挤，政令不出青阳城。

据传闻，知州睡梦中都在喊：“本地的世家太没有礼貌了。”

然而还是没有人鸟他。

认他的，他是知州。

不认的，他是个鸟州。

现在女帝直接通过内廷发布中旨，知州只怕能高兴的原地跳一曲飞仙舞。

借助女帝的旨意，他可以快速逼迫城中官僚，世家站队。

现在有了大义，知州大棒挥下，权利会大幅度被他给夺回。

而身为人员最多的暴力机构镇魔司，恐怕会首当其冲被卷进去。

......

满怀心事回到家中，柳白又开始写日记。

大周，天命三年，九月十九，多云。

今天去茴香楼与友人喝茶，谈论了城中八卦，世家子的趣事，以及玉京城朝堂的消息。

女帝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想孤身一人推行科举制来抗衡几千年的举孝廉机制。

早上刚得到消息，认为女帝不可能将政策给推行下去，最大的可能是想用这个借口，来逼迫世家在某个问题上让步。

谁成想下午告示就贴到了墙上，迎来无数人围观。

身为一个大周底层体质内的吸血虫，我很迷茫。

暗流涌动，到处都是要站队，弱小的我应该怎么办？

投靠女帝撕咬世家？

得了吧，估摸着刚刚投靠，我就会被自杀。

投靠世家反对女帝？

谁他妈想当世家的狗，我看见世家这两个字就犯恶心。

待我修行大成之日，我要屠灭天下世家。

要不还是去投太平道吧？

他奶奶的，太平道的消息真真假假，在平安县时还可以近距离接触，看看太平道什么货色。

现在来到青阳府城，远离太平道之后，收到的消息都是乱七八遭的流言，已经开始失真了。

堂堂大周最大的暴力机构，镇魔司都没有摸清太平道的底细，这让人怎么选？

又或者说，太平道的消息镇魔司清楚的知道，但是保密很紧，自己没有探查出来？

现如今，大致能摸清楚情报就是，管理百姓的官府的知州是女帝派来的。

而四大暴力机构，多是世家子一队。

排位最后的镇魔司，名义上推行女帝的政策，实际上被世家架空。

世家与世家之间有小矛盾，但是互相联姻之下，遇到危险他们就会联合在一起。

青州四大世家，玉氏镇魔，唐氏幽冥，葛氏天师，关氏擒妖。

百姓眼里，镇魔司所有官员都会被自动带入玉氏门下。

张玉就是这样，当了玉公子的狗，换来了七品官。

但是张玉究竟是怎样勾搭上玉公子，我不知道。

从天师府的金银童子口中得知，玉公子有一柄割肉魔刀，常常拿出来显摆。

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平安县监狱中的那个刀魔。

成为镇魔司官员约有三个月有余，妖魔炼丹自己从未见过。

像金银童子打听，他们也不敢多说，只能含糊其词。

写到这里，柳白思绪断了。

闭上眼，轻叩桌子，他决定不能再糊涂下去。

夜色，柳白换上一套黑色便装，施加隐匿术，向城外的鬼市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