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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白色衣袂飞舞似蝶翅,羽白长裙盛开如花。段奕宸石化了般呆然望着飞旋着的明澜,眸心惊诧地凝住。

晚风撩起明澜鬓边的乌发,黑如锦缎的长发突然散开,银色丝带飞掠而下,随着那柔软的腰肢划掠出一个纤美的弧度,媚眼如丝,宽广的云袖轻扬,莲足微收,一个后仰娇柔无骨的纤身偎进了段奕宸的怀内,段奕宸愣怔的看着这个前后判若两人的绝美女子,再也移不开眼。

抬起手臂刚想拥住香玉般的人儿入怀好好的密爱一番,却不想明澜莲足一顿,身子轻盈的从他臂弯下斜刺而出,轻快不失优雅,云袖轻卷,手中已然多了一柄晶莹剔透的琵琶。

段奕宸脸色越来越凝重,越来越黑沉,眉峰挺如青松斜入云鬓,一双眸子狠厉如尖刃,他的俊脸绷得紧紧的,犹如此刻她手中拨弄的那抽紧的丝弦,稍不留心便会应声而断。

纤细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明澜脸色晕红,歪头看着面前的俊美男子,醉眼熏熏手指熟稔的轻挑慢捻拨弄着怀中的琵琶,她微挑翠眉,妩媚地朝段奕宸勾唇一笑,双眸熠熠。

“……离,你怎么不开心?小澜边弹琵琶边跳舞给你看,可好啊!”

清瑟之音缓缓从白玉指下轻挑流泄而出,清韵叠伏,涔涔流淌于静寂大殿之中。余音缭绕拖曳绵长,恍如那桃花漫尽的四月天,春情烂漫,而在那桃花漫天飞舞的尽头,有一个高大的男子向她款款走来。

他脸孔冷凝,深眸紧紧敛住,夜色离离,晚风拂乱了他的鬓发,让她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感觉得到面前的男子很不开心,他在生气!

可是她已经尽力了,明澜无力地笑着,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随着“咣”的一声关门声,一切又归于静寂,门口席卷的冷风令明澜一时天旋地转,眼底渐渐地模糊……

身体软软的倒下,一个温暖坚实的臂膀拥住了她下滑的身子,打横抱起她走向内室。

“明澜,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今晚,朕将补你一个毕生都难忘的洞房花烛!”

夜,洗尽铅华。

脖子突然一痛,明澜看到他冷凝的俊眸愤愤的盯着她,怜惜的伸手抚摸着那俊美脸庞:“离,你不开心吗?难道你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身上的男子突然起身下得床榻正待离去,明澜一阵失落,光脚冲下床榻从身后紧紧环住了他的削腰,强自撑开迷朦的眼睛,泪眼滂沱,语声哀怜:

“……离,不要离开我,离,你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不分开的,难道你忘了吗?三娘说,这支《伊人醉瑶池》一生只能跳一次,只能跳给自己心爱之人,以后我再也不会跳了,你不是一直都想看我跳这支舞吗?我终于为你跳了,难道你不喜欢?离……别丢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高大颀长身形一震,长长的发出一声叹息,打横抱起她走向床榻。

鼻端酸涩,眼睛火辣辣的灼烫,再也抑制不住埋首进锦衾嘤嘤啜泣,乃至呜咽出声。

“小姐……娘娘……”一直守在殿外的芷汀听到了寝殿内明澜的哭泣声,她忙小跑进内殿。

“芷汀,这一切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找不到我的玉佩了!”明澜抹了抹眼角,哽咽着反劝解着芷汀。

芷汀知道明澜说的玉佩一定是果亲王段奕离送给明澜的那枚,大婚之夜,那枚玉佩被她给收了起来,说是为了王爷好,还是先不要戴,可是,第二日芷汀看到明澜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就将那玉佩又还给了明澜,这段日子都见她贴身戴着不曾离身,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难道是被陛下拿走了?芷汀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眉芬送洗漱水进来,待得知明澜的玉佩不见了,便和芷汀两人在内殿里仔细翻找,可还是一无所获,芷汀蓦然发现明澜颈项处细细的一条红印痕,想来是被人大力的拉扯玉佩的系绳所致,不用想都知道能做出这种事的除了段奕宸绝不会有第二人,已经证实了她的猜测,芷汀抿了抿唇看向明澜。

“娘娘,会不会是……陛下他认出了那枚玉佩?就……”

“他为什么要拿我的玉佩?他又不缺这个,他身上就有和这枚很像的……难道真的是他?”

明澜抚着颈项,仔细回想着昨夜发生的点滴,似乎他曾在她的脖颈扯走了什么东西,她只记得脖颈痛了一下,接着他就生气走了,后来,后来他们……

风,在呼啸,席卷着鹅毛雪花纷纷扬扬落下,这是今冬的第二场雪,比之前一次更为猛烈,空气骤冷,寒意逼人。

墨轩斋内,段奕宸一袭白色云锦修身莽袍端坐在御案前方,如云墨丝用一根白色缎带随意缚着垂在身后。身前的御案上堆满了各地呈上来的奏折,此刻他手中这一份是果亲王段奕离呈上的关于稳固边防的奏疏。

奕离当真是用兵治国奇才,原来他早就有了御敌的一系列措施,对于边防的一些整饬办法,这些却是朝堂上的诸位臣工所想不到的策略,奕离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继承者,段奕宸长长的发出一声叹息,若不是此次边塞疾患,他恐怕永远都会认为奕离只是一个玩世不恭一无是处的娇惯亲王。

众所周知,奕离是父皇最宠爱的怡贵妃所出,可惜怡贵妃红颜薄命,在诞下奕离后不久便因产后不调而香消玉殒,从此父皇对奕离更视如珍宝。

父皇十多年迟迟不立太子,虽然大家都不言明,但是心里有数,这皇位那是父皇留给奕离的,可是临了,父皇却立了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后所出的皇长子为太子,还曾经一度冷落了奕离一段时间。

至于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是他不得而知的,重要的是他最后登上了那九重宝塔,成为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君王。

从袖襟中滑出一枚碧绿色的璃龙玉佩,段奕宸眼睛一瞬不瞬凝定在那抹绿上,这是昨夜他从她脖颈拿下来的,原来她的眼中根本就没有他,那《伊人醉瑶池》也不是为他而跳,在他面前,她又何时有过这般娇甜的笑容。

他认得这枚玉佩,这是属于三弟奕离的。

三年前,父皇立他为太子,同时父皇将自己最喜爱的璃龙玉佩赏赐给了奕离,可是他却从未见过奕离佩戴过。奕离向来珍爱美玉,他只当是奕离收起来了。一次无意提及奕离只神秘一笑说是送人了,他猜想大概是送给他钟爱的女子了吧,心里也在替奕离高兴。

只是段奕宸做梦都没想到,奕离竟然将玉佩送给了她,他怎么就忘了他们是表兄妹这层关系。奕离的母妃怡贵妃就是她的亲姑母,他们早就认识,他们不但青梅竹马,而且两小无猜。

难怪那日在揽月楼他看到她那惊鸿一瞥的背影时,奕离表现的是那样的紧张,当他要奕离去打听时,奕离爽快的答应,现在想想他真的好傻,为什么自己当时就没发现奕离的异样。

封后诏书诏告天下,对金陵虎视眈眈已久的漠北小国犯境,烧伤抢掠无恶不作,奕离第一次没有经过通传便闯进了墨轩斋,他的眼神是那般的哀伤,当他问奕离有何事时,奕离却淡淡的应了一声没事,只是请求前往边塞御敌,而他也没多在意,当即准了奕离的请求。

奕离出征的前夜,也正是他和她大婚之夜。

那一夜,当看见奕离落寞的从朝凤宫出来,孤寂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他妒火中烧,震怒异常,他们真的是好大的胆子!居然在他大婚之夜在?房私会,这让他的颜面何从?

他将一腔怒火都撒到了她的身上,在对她一番无情羞辱验证了她的清白,他的心也跟着凉了,因为她那冰山一样的冷漠背影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而他同样深深的伤了她!

阴霾的冷峻的面容上浮现一抹凄痛之色,不觉捂着疼痛的胸口咳个不止,张着口重重的喘息,那一声紧似一声的喘息令人更是为他担忧。

“陛下,该喝药了。”常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碗进来,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充斥了整个墨轩斋。

段奕宸似是没有听到,他还在回味昨夜那个如昙花绽放的绝丽女子。娇甜的笑靥就像那寒夜璀璨的星光照亮了他孤寂许久的心,为他带来一丝曙光,薄削唇角扬起一抹暖暖的笑纹。

为什么她偏偏爱的人不是他!脸上那抹柔然的笑意即刻被一种叫作阴郁、落寞的神色取代,他只是一瞬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峻。

常春看着那坚冷如铁的面孔,那种内敛的忧伤让人不禁为之心痛。

才不过半日光景,大雪已经将整座城皇城装扮成银装素裹的世界。

墨轩斋静寂如斯,御案前的人依旧批阅着冗繁的奏章,时不时传来断续咳嗽声,那粗重的喘息令人心底发憷。

“陛下,奴才去命人请蒋御医来为陛下再行诊治……”常春担忧的上前递上一方绢帕,段奕宸掩唇又是一阵咳个不止。

“常春,你又不是不知道,朕这是旧年沉疴,每逢下雪天就会……把前几日曹御医送来的那个药给朕拿来。”

常春依命将曹方泰送来的小瓷瓶拿来呈上,段奕宸接过瓷瓶,将上面的蜡塞拿掉放在鼻前轻嗅了两下,登时感觉通体舒泰,呼吸顺畅许多。

常春闻着这味似乎和以前有所不同,他呐呐的看着段奕宸将瓶塞盖好,随手纳入囊内。

“陛下,曹御医的话也不可尽信,不如奴才去找蒋……”

“常春――”深幽的黑瞳里有抹冷光一闪而过,段奕宸回眸直视着多嘴的常春,常春只得噤声将后面的话吞回肚里,默默垂首敛襟侍立一旁。

“她什么时候才能看得到朕呢!”喃喃低语,邃亮的黑眸似蒙上了一层阴翳。

一股寒意从脚底袭上四肢百骸,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常春心里一阵惊骇,在他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样落寞、孤寂的感觉。

段奕宸豁然起身走出了墨轩斋。

“陛下――”

常春醒过神来,忙取过衣架上一领黑色狐裘风氅追了出来为他披在身上,又开始絮叨开了:“陛下,今日风雪太大,待常春去吩咐将龙舆抬来您再出去不迟。”常春说完就待离去,却听到身后低沉的嗓音传来。

“不用了,朕只想一个人走走!”

“可是,陛下您的身子骨实在是不宜吹风着凉,您还是等雪停了再出去。”

常春兀自在那里嘀咕个不停,待抬头才发现段奕宸已经走出好远,他呆愣的看着那孤寂的黑色身影逐渐隐没在风雪中,雪地上留下一行深浅不一的脚印,不大会子功夫那印痕也被卷落的雪霏子所覆盖。

宫墙上空隐约传来一曲哀怨缠绵的琵琶之音,拧成一汪扣人心弦的乐流凝滞在宫墙内,歌声如哭如泣,悲戚难抑,在漫漫风雪中此起彼伏。

目视着这座高墙,段奕宸停了下来。

秋水宫!他怎么就走到了这里!

奉命守在秋水宫外的侍卫早在今晨他离去时,就已经被他撤走。

“吱呀”一声推开宫门,段奕宸却终是没有勇气迈过那道门槛,他缓缓后退……

昨夜的她带给他心里的震撼太过强烈,让他莫名惊喜,她的热情,她的娇美让他甘心为她沉沦;可是与此同时,她口中声声唤着的名字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将他刚滋生的火苗生生浇灭,他从来没有如此失败过,从来没有!而她是第一个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

静静的伫立在原地半晌不动,他的身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落雪。一股强劲的风雪刮过,呼吸瞬间一滞,他掩唇又是一阵猛烈的咳个不止,胸口隐隐作痛,寒风拂乱了他的鬓发,熨帖在惨白面颊恰好遮住了他的俊颜,薄削的唇角下方一抹殷红血丝隐隐可辨。薄唇微嘲的勾起,缓缓迈步离去。

芷汀恰好开门倒水,瞥见宫门大开,一个高大身影黯然离去,芷汀知道宫外的侍卫已经撤走,可是方才在宫外的人是谁呢?看样子在外面站了好久了呢,似乎都快成了一个雪人!

来到宫门外,只看到地上一排深浅不一的脚印向远处延伸开去,风雪中隐约可见蠕动的雪白身影,他走的很慢,时不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芷汀很是纳闷,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都病成了这样还到处乱跑,看背影倒是有几分像陛下,可是陛下看起来精神好的很,这个人身子如此羸弱,一定不会是陛下。再看,似乎又像极了果亲王,莫非是王爷来看她家小姐了,可是王爷为什么不进来呢?思及此处,芷汀撒腿向内殿跑去。

“娘娘,我刚看见王爷了……”

正抱着琵琶暗自神伤的明澜心头一喜,登时就从软墩上站了起来,定睛望向芷汀,嘴唇有些发颤:“他……现在哪里?芷汀,快告诉我!”

“娘娘,王爷他在宫外似乎站了很久,不过现在……他已经走了!”芷汀将自己看到的大概情形如实告诉明澜。

“走了?”明澜喃喃自语,手一松,怀中的琵琶滑落了下去。

芷汀忙手疾眼快的接住了琵琶,这宝贝可不能给摔坏咯,记得三夫人说过:澜儿的舞姿配上这琵琶真可谓锦上添花!

嗨,真太可惜了,小姐昨夜竟然糊里糊涂的跳给陛下看了,就陛下那冷漠的神情,还真有点暴殄天物,要是昨天的人换作是王爷那该多好!王爷一定会为小姐的舞姿所倾倒,哎,真是世事难料!原本还以为王爷和小姐会成就一段美好姻缘,谁知道现在会成了这个局面!

“走了?他走了……走了也好!”

她现在是他皇兄的女人了,还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为她来停步驻足呢!

明澜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勉强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倏然转身,眉眼紧蹙,泪水顺着脸腮潸潸落下……

翌日辰时。

皇长子段慕云头戴风兜帽,身着朱红撒花对襟小锦袄外配貂绒坎肩,脚蹬小鹿靴,小小的红色身影出现在墨轩斋请求见段奕宸,常春告诉他陛下身子不适,谁都不见,伸手拦住了他,段慕云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径直从常春的手臂下钻了过去跑进了墨轩斋。

“哎呦,我的小祖宗,您可千万不能进去,陛下今日身子欠安,不能被惊扰。”常春忙小跑着追上前去截住了段慕云。

“我要见父皇!”段慕云耷拉着小脸瞪向一脸严肃的常春。

内殿传来一连串的咳嗽声,常春忙耐着性子,压低了声音:“皇子殿下,还是改日吧,今日不行,您也听见了,陛下今日龙体欠安!”

“怎么这么巧,父皇也病了!那我更要见父皇!”段慕云浓眉皱到了一处,人也从常春身边跑向了内殿。

“哎,皇子殿下您不能进去,皇子殿下……”

“常春,让他进来!”一声微弱沉闷的男子声音飘出寝殿。

“父皇,儿臣已经进来了。”段慕云小跑向段奕宸,忙向他一揖:“儿臣见过父皇!”

待看见躺在榻上的病恹恹的段奕宸时,一双浓眉像条毛毛虫蜷缩在了一处,关切的问道:“父皇,您哪里不舒服吗?”

床榻上的段奕宸脸色酡红,呼吸显得有些困难,他张着口重重的喘息,胸脯起伏不迭,段奕宸睁眼看了眼床边瞪大了眸子的段慕云,没好声色的问了一句:“《孝经》可曾背完了?”

段慕云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垂首低低的吐出三个字:“还没有!”

“回去接着背,什么时候背完了……再来见朕……咳咳……”黯淡的目光悠远的瞥向窗外簌簌扬起的雪花,飘渺无绪。

“父皇……哦。”段慕云本还想说什么,见他那副模样便当即乖巧的应了一声。

突然好想摸摸那红扑扑的小脸蛋,手刚伸出去便停在了空中,沉声向常春吩咐:“常春,送慕云回去!”

“是。”常春得命向段慕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皇子殿下,请!”

“父皇,儿臣,儿臣其实有事请求父皇应诺。”段慕云一双诚挚的黑眸看向段奕宸,抿了抿唇说明来意。

“父皇能不能不要让美人母后住在秋水宫那种地方啊!方才儿臣又偷偷去过了,可是美人母后还在昏睡,都不理儿臣。听那两个侍女说,美人母后昨日不知为何突然就病倒了,而且似乎还病的不轻,到现在美人母后滴水未进!父皇不准外人随意探视,至今都没有一个御医敢进秋水宫为美人母后诊治!垦求父皇救救美人母后!”

段奕宸闻言身形一怔,难以置信的瞅着段慕云,许久,复向常春重复了一遍:“常春,送慕云回去!”

常春听闻皇后病了,不觉一愕,怎么好端端的都一起病倒了呢!他抬起头来,对上那双如鹰眼隼利的目光,让他不敢再有丝毫怠慢,“是。皇子殿下请……”

父皇真狠心!美人母后是他的皇后,生病了他都不闻不问的吗?转眸狠狠的瞪向常春:“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

快出寝殿了,段慕云又停了下来,似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儿臣知道父皇不喜欢美人母后,那么儿臣以后不再去秋水宫就是了,垦求父皇救救美人母后!”说完,哭着小跑出了墨轩斋。

冷冽的俊眉稍稍蹙了一下,又很快平复过来,了无痕迹。

黑色眼眸里冷光闪耀,寒气逼人,凌冽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重。

段奕宸起身阔步行至轩窗前,看着窗外飞扬的雪花,掩唇又是一阵轻咳,那背影却是恒久孤寂而略显沧桑。若有所思的眼眸,波澜不惊的英姿面容,都不及鬓边飞舞的那绺发丝,飘逸、轻灵。

眉宇间难抑那抹担忧,豁然转身负手疾步走出墨轩斋,薄唇微动,却是掷地有声:

“备辇!”

大雪纷飞,天地一片苍茫之色。风雪里,高大挺拔的男子怀抱着昏昏沉沉的女子一步步走出秋水宫。

模糊中,明澜感觉到一只稳健的臂膀抱着她一路颠簸而去,身边时不时传来一阵喘息不止的轻咳,是谁?

为何这个臂膀有种似曾熟悉的感觉,似乎某一夜,也曾有过这样一个臂膀一直抱着她,还以唇渡药,他身上的草药味她记得很清楚,是他,可是他是谁呢?为什么要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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