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功德钱还有一餐饭,这样的佛会很难拒绝吧。
至于圣谕,通过跟老僧人的交流,徐峰终于明白举办这次佛会的真正目的。
当今皇帝大赦天下,对佛门另行恩赐,指示大理寺呈报三个寺庙的名字上来,由皇帝亲自书写,然后装裱送还寺庙。
看起来只是一块御笔亲书的匾额,事实上却是有着非凡的象征意义。
见匾额,如见陛下亲临,武将下马,文官离轿。
更重要的是,有此匾额,便相当于官方认证,以往许多不能做的事都不再被限制,例如兴建寺庙,又例如买卖良田,购置私产。
还有一点,一直以来只有佛会上层的几位高僧知道,最近却不知道为什么走漏风声。
得到圣谕的寺庙,将获得所在山头的百年私有权。
种种好处,像五台山,报国寺这些名望在外的寺庙并不在乎,因为在很久之前他们已经拥有这些权利,但对于正处于发展阶段的其他寺庙则值得打破头去争。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啊!
徐峰笑着摇了摇头,可惜一切都跟他无关啊。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什么时候开饭,会不会耽搁他回问心寺的时间。
要是佛会耽搁太久,今夜怕是又得要在悦来客站过夜,一想到老板娘那吃人的眼睛,徐峰有些微微胆怯。
山下女人是老虎,老住持说得果然没错。
正发着呆,就发现佛会现场不知何时静得落针可闻。
身披着制式深黑官服的大理寺诸祠庙令轻咳两声,抬起手朝着皇宫方向拱了拱手:“当今陛下仁德宽厚。。。”
通篇都是颂德浮夸的言论,没有半点营养不说,听得徐峰至打哈欠。
而反观,坐在前方的高僧,则全然是一副如沐皇恩浩荡的欣喜崇拜之情。
并且越是位置坐的高,其神情越是溢于言表。
果然,当高僧是需要天赋,至少徐峰现在还没有这种本事。
百无聊赖,徐峰只能祭练镇天印打发时间。
半个时辰后,诸祠庙令才刚好发完言,他微微抚须对众僧得态度很满意,然后开始准备公布此次荣获圣谕的寺庙。
轻咳两声,他的声音不大,却极为清楚的传遍佛会每个角落。
“灵隐寺!”
听到这个答案,人群里立即传出交头接耳的声音,却对此并不意外,灵隐寺以苦修闻名,历代僧人游历天下,降妖除魔,尤其是当代禅师龙树僧人,以身饲鬼,以九十七刀割下三斤血肉终于度化厉鬼。
龙树僧人长着一副苦瓜脸,脸上看不出多少情绪,对周围的恭喜声没有过多的回应,只是双手合十轻念佛号。
等到道贺声渐渐平息后,诸祠庙令才轻咳一声念出第二个名字:“云华寺。”
云华寺啊!
有人惊讶错愕有人欣慰点头,相比起动不动就有百年历史的寺庙,云华寺兴建的时间很短,但却是锋芒毕露,尤其是在最近几届的佛道法会上,为佛门争得几分不错的脸面。
所以虽然有人不解,却也不好质疑。
接下里就是重中之重了!
最后一个圣谕名额,几乎是所有寺庙的争夺的目标。
尤其是兴龙寺,即使已经事先打点清楚,法信和尚依旧有些紧张,兴龙寺自问没有能力跟灵隐寺以及云华寺争前两个名额,但却从不认为在下面的寺庙里,还有谁比兴龙寺更有资格获得这个名额。
他重重呼吸两口气,竭力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然而微微颤抖的手指将他内心的真实心情出卖得一干二净。
“来了,来了。”
“兴龙寺多年的筹划,往后的兴盛就在今天,就在此时了。”
法信和尚默默握紧拳头,不知为什么记起当日在问心寺的血海深仇。
“哼,等得到圣谕后,见圣谕如见陛下,要弄垮问心寺简直是易如反掌,不要太简单。”
甚至都不用亲自动手,只需要一点点小小手段。
由于在琢磨这些事,所以他没有发现诸祠庙令看着手上名单的神情有些僵硬,诸祠庙令瞪大眼睛,觉得是不是眼花了,下意识念了出来:“荣获圣谕者除去灵隐寺,云华寺,还有。。。还有。。。问心寺?”
问心寺?
随着他的声音,佛会现场恭维祝贺的声音小了,那些纷纷扰扰的议论声更是戛然而止,许多翘首以盼希望听到自家寺庙名字的僧人同时瞪着眼睛。
问心寺是什么寺?
先前在报国寺门口将徐峰赶到下座的僧人更是如同被掐住喉咙一样。
“不可能,不可能啊!”
人群里的众多僧人抬头不停张望,希望寻到问心寺住持的所在方向。
长安城什么时候有这么一间寺庙了?为什么没人听说过啊?
短暂的沉默后,便爆发出汹涌的议论声,无论是何等寺庙的高僧,又或者是久负盛名的住持,都不镇定了。
即便是以苦修闻名,定力超然的龙树禅师都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可以预见,今天之后,问心寺的名字将传遍整个长安的寺院。
徐峰并不知道前面发生什么,正低头祭练着镇天印,然后就发现一双仇恨的目光穿透人群直直落在身上。
循着目光看去,法信和尚?
这位素来有清净之名的禅师,此时眼神可怕的要杀人。
凭什么,凭什么?
兴龙寺为这个名额挥霍了历代高僧攒下的基业,为什么最后会是他?
我不服!
法信和尚眼睛里冒火,他分明已经胜券在握,却为什么会功亏一篑?更重要的是,又是他。
“这家伙是谁?为什么法信禅师如此怒视他。”
“等等,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我跟他在报国寺门前有过一面之缘,他就是问心寺当代主持。”
“什么?为什么是他,凭什么是他?”
“说起来,问心寺究竟有何德何能受此恩典啊?”
“我看他肯定是买通审核各寺的大理寺官员,不然轮也不可能轮到他。”
徐峰挠挠头,一脸的疑惑。
你们在议论什么?是在说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