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法阵里升起篝火,火焰跳跃的光芒驱散冬夜的寒意。
直至此时,柳晴才发现,由于跟鬼影的厮杀,玫红的长裙已经被撕成无数块碎布条。
身处黑暗时不觉得什么,可此时,春光乍现。
她故作镇定,用手拢了拢裙摆,刚刚遮住大腿间隙的风景,然后胸前那片旖旎又挡不住倾泻而出。
篝火的温度很温暖,她脸颊上满是红霞。
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小和尚正襟危坐。
她不由得内心涌起一阵负罪感:小师傅为了救我,深陷黄泉鬼阵里,我怎么可以怀疑他的品性。
她目光很快恢复平静,举止不再扭捏,像小师傅这样的高僧,不管什么样的女子,在他眼中,应该都是过眼云烟,红粉骷髅吧。
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小小的失落。
身侧林颖儿已经酣睡过去,这丫头向来心大,都被困在法阵里还有心情睡觉。
不知梦到什么,她嘴角上扬。
这妮子。。。
柳晴摇摇头,可能是夜深人静的缘故吧,她的心头渐渐浮现两个身影,其中一个很清晰,是跟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连城弼,在很久以前,她跟所有的族人一样,也以为他们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连城弼接连化形失败,开始自暴自弃,让柳晴发现他并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于是开始保持距离。
可她显然没有料到,两人最后的结局会走向生与死,即便是当时连城弼亲自出现在她面前,她都不肯相信这个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会为了化形投奔无生教,甚至不惜将整个族人血祭。
深深呼了口气,柳晴惨然一笑,很有种悲凉的情绪在发酵。
在她心里的另外一道身影以前很模糊,现在却渐渐清晰。
是眼前的这个小和尚。
当她接连两次深陷险境,都是这个身影出现在面前,上次是帮助仙狐岭镇压叛乱,这次是义无反顾冲进黄泉鬼阵。
这种舍己为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高僧。
试问,普天之下还有谁?
想到这里,柳晴给了自己一巴掌,小师傅如此慈悲,我方才竟然怀疑他,真是该打。
她咬着嘴唇重重点头,在心中默默说道:不管能不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小师傅的大恩大德都是无以为报,要是有机会报答,柳晴,你绝不能半点的迟疑。
对着篝火暗暗立誓后,柳晴的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她开始调息恢复伤势,以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凶险。
虽然她知道,能帮助得很少,但她也不愿意成为累赘,至少不能让小师傅因为自己再陷入险境。
徐峰一直保持戒备,显然不知道眼前的柳晴经历了怎么样的心路历程,他只是发现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林颖儿翻了两个身,直接滚到徐峰的身侧,双手顺势环上徐峰的腰,将脸枕在他的大腿上,发出咕噜咕噜的惬意呼噜声。
。。。。。。
寒冬已至,深夜的气温极低。
老道士坐在法阵外,寒风吹动道袍,猎猎作响,虽然这样的天气很折磨人,但他心情却是很好。
他是无生教的长老,是西北边陲最久负盛名的魔头,是道教的败类,也是无数人的梦魇。。。
他是黄泉,是杀人无数的妖邪,无数次金吾卫为他出动,也无数次无功而返。
凭借着黄泉鬼阵,即便是境界超过他的正道修行者,都一样要饮恨在法阵里。
这次圣主重生在即,他奉命前来长安,路过仙狐岭的时候偶然遇到两只化形的狐仙,于是出手将她们打伤,准备用黄泉鬼阵将她们炼死,没曾想竟然走脱了一只,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化形期妖怪炼制而成的血丹,对他们这种邪道很有裨益。
黄泉在无生教中排名并不靠前,凭着黄泉鬼阵才勉强栖身长老之列,这件事颇受非议,所以任何可以提升修为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让他更高兴的是,那个逃走的小丫头竟然自投罗网。
看来这次长安之行,真是来对了啊,等将她们炼制成血丹后,看这次谁敢笑话他黄泉修为不济。。
想着想着,黄泉脸上露出残酷的笑容。
经过黄泉鬼阵里亡魂鬼影一夜的围杀,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吧,即使他们还没有死,大抵也应该到了油尽灯枯。
没有谁能从阵法里活着出来,即便是那些修为比他更高的修行者,一旦深陷此阵,只能在被潮水般无穷无尽的鬼影吞没。
“那个小和尚,竟然拒绝老道的好意,还真迫不及待想看看他绝望崩溃后悔的表情啊!”
“呵呵,希望你不要死得那么早,不然听不到你的哀求声,老道我会很失望的。。。”
将意识投影到黄泉鬼阵中,血红天空上,黑云开始涌动凝聚,黄泉已然开始猜测到接下来的场面。
那两只狐仙很不错,要是没有死的话,倒是可以先享受一下,带耳朵长尾巴的,谁都很难拒绝吧。
下一刻!
他神情僵住,这是什么的情况?
鬼影哪里去了,亡魂又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的黄泉鬼阵里为什么没有鬼,他愕然愣住,一时间脑海里空白一片。
不可能,不可能,黄泉鬼阵里每一只鬼影亡魂都是他亲手杀死祭练进去的,其中凶悍程度只有他知道,当年曾硬生生困死过炼气化神第六境的修行者,只要阵法不破,没有谁能杀死这些鬼影。
难道是法阵出错了?
黄泉连忙开始查看,可越查看到最后,越是背脊发寒。
法阵完好无损,没有半点差错,那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虽然这种可能很不可置信,但他却不得不相信。
他辛苦祭练的鬼影,黄泉鬼阵赖以支撑的鬼影,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消散了。
看着黑暗里升起的篝火,黄泉脸色青绿交替。
你们竟然在我的黄泉鬼阵里做饭,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郊游啊?
视线撇过那个小和尚,他心里涌现出一股奇怪的直觉,难道是他,是他破坏了我的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