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轻响乍起。
价值数枚上品灵石,威势堪比灵器的顶级传讯符箓。
顷刻间爆裂开来,化为一律青烟,消散于森森夜幕。
未能发挥丝毫功效。
以骨亲血脉为契,哪怕相隔千里万里,也能感应骨肉危机的血契玉佩。
亦是静悬腰间、安静如鸡,始终没有丁点反应。
靛青光罩之中,一众面容清丽的羽族女修。
看着眼前诡谲现象。
再看看光罩之外,眼生红光、状若癫狂,疯狂发起攻势的凶恶妖修。
不由花容失色、惊惧交加。
站立在最前方,手持青红尾羽、勉力护持的孔雀公主。
听对方毫无质疑,语气如常,一口道出自己身份,心中顿时更凉半截。
先前遇袭之时,还抱着最后一线侥幸。
希冀对方只是拦路劫掠、见财起意。
若是如此,只要愿意付出足够代价,总归还有回旋余地。
可现如今看来。
对方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自己等人而来。
这所谓的匿仙大阵,也是提前知晓了己方行踪,专程在此设下。
回过头来,细想也是。
如此厉害的困阵,消耗必定甚巨。
若是平白无故,设在这荒郊野岭、鸟不拉屎之地。
岂不是吃饱了撑的。
只是如此一来,境况便愈发危急。
如那匿于夜幕、不敢以真面目视人的妖修头目所说。
这道青红尾羽,威势再是如何神异。
终究只是无根之木、离源之水。
面对眼下如浪似潮、滔滔不绝的凶猛攻势。
总会有灵性耗尽的那一刻。
届时。
无论自身,还是身后一众姐妹。
只怕无一能够幸免。
思绪纷乱、心急火燎之间,灵力运转稍缓半分。
一道如血似痂般暗红光束,侥幸突破靛青护罩。
红光所去方向,正直勾勾冲着一名羽族女修。
瞬间自肩胛位置,洞穿而过。
那是一名身形娇小,颈间生着淡黄细绒的羽族少女,名字唤作黄莺。
若非见势不妙、躲闪及时,再偏上个两三分,只怕已是命归黄泉。
饶是如此,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手指粗细的贯穿伤口,还算不上有多致命。
可在血肉模糊间。
道道暗红光线密布,如同附骨之疽,沿着血肉脉络,不断蠕动蔓延。
毫无疑问,其上覆着毒素,或是诅咒之类的阴邪手段。
那羽族少女身形娇小、面目青稚,性子倒还算是坚毅。
生怕再度影响前方,艰难阻敌的孔雀姐姐。
饶是牙关紧咬、面皮扭曲。
始终未曾发出半分叫痛之声。
只是如素纸般苍白面色,以及额上如豆汗滴。
无不表明其此刻,正承受着的无边苦痛。
身旁惊悸未定的其余羽族,稍稍反应过来,忙不迭上前将其搀扶住。
各式各样的治愈术法、千奇百怪的疗伤膏药,如同不要钱一般,一股脑向着伤口涌去。
却也都是无济于事。
只能满心焦急,眼睁睁看着暗红血光,由外向内,继续侵蚀扩散。
在此期间,有人仍自不肯认命。
再次探手入囊,掏出一大堆不尽相同的传讯符箓。
如同放烟花一般,将符箓一张张激发释放。
目光呆滞、动作麻木。
宛若傀儡木偶。
显然已被眼下危急,以及血腥场面。
逼迫得丢魂失魄、病急乱投医了。
身旁其余几人,虽不觉会有多少效用。
奈何此时无计可施,也只得叹气摇头,有样学样,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再不济,将这些符箓平白浪费掉。
总也比护罩被破之后,落在那群妖邪手里,用于残害旁人要好。
一道道颜色各异、价值不菲的高阶符箓,于少女指尖绽放。
而后也真如烟花一般。
悄无声息消散于天地间,不曾留下丝毫痕迹。
就连身受重伤、命在旦夕的黄莺。
也效仿诸位姐姐,探出单手,艰难取出传讯符箓,一张张尽数激发。
符箓耗光。
又摸摸索索着,掏出一枚通体淡紫、晶莹剔透的小巧玉简来。
纤指轻移,摩挲着玉简光洁表面。
嘴角不由微微勾动。
已是毫无血色的面容上,蓦然漾起丝缕浅笑,露出两枚淡淡酒窝。
想想前日,购买这法器时。
段郎还扭扭捏捏,嫌这嫌那,不肯接受。
还是自己鼓足勇气,硬塞进他怀里。
才半推半就着,交换了所谓神识编号。
又如何能想到,当时一别,竟就是生死之遥。
往日里明媚清朗、鲜研悦目的动人笑容。
在这危难紧要关头,却是显得那般凄婉。
身旁知晓内情之人,无不俯首垂目,不忍直视那一双明媚眸子。
憧憬怀想片刻,黄莺再次打起几分精神。
如同先前所做的无用功一般。
探出神念,有些不太熟练地,尝试激发这“三界通”法器。
旁边的女修们,看着眼前悲怆景象。
更是摇头叹气、不忍卒睹。
堪比灵器的顶级符箓,都被这杀千刀的匿仙大阵困住,不得寸功。
区区下品法器,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无非是借物思人,留个念想罢了。
“噗!”
众人正心有感念,忽有轻微闷响,从前方传了过来。
正是挡在众人身前,一直独御众妖的孔雀公主。
连番遭受重击,气血翻涌之下,一口淤血喷吐而出。
随着灵力不济。
本就已经黯淡许多的靛青光罩,接连忽闪摇曳,直欲溃散。
引得四周群妖,欣喜若狂。
伴随着阵阵轻浮言语,攻势愈发密集猛烈。
孔雀公主却是半步也不肯退。
俏眉怒蹙,银牙紧咬。
兀自强行运功,燃烧精血寿元,也要再撑一时片刻。
众羽族见此情形,也强行收敛情绪,各自取出护身法器。
眼生激愤,面目坚毅。
今日就是战死至此,也要叫这些个妖邪,付出血的代价!
“喂?是……是段郎吗?”
就在众人慷慨激昂,为自己攒劲鼓气,准备就义拼死之际。
声若细蚊、如喜如泣,还夹杂着不敢置信的轻灵声响。
忽的从身后传了出来。
“当……当真是你吗?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而后,清晰可闻、焦急关切的清朗男声,骤然在场间响起:
“莺儿?你现在身在何处?为何面色如此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