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这会儿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王伯在荒芜的后院堆了不少枯树枝,再浇上些火油,将春一的尸身放了上去。
剩下的三个男娃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萧辞沉着脸,手里一截木棍毫不客气的打在了几人腰上。“在沾雪阁,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要记住形不于色,没用的人就是这个下场。”
这几个娃来时便一直在一块,患难一场,感情自然深厚,这会儿正悲痛着,被萧辞这么一打,皆是恶狠狠瞪了过去。“我们就是死,也比你有骨气,你不过是个用身子讨好男人的贱货!”
“我贱?”萧辞不怒反笑。“很快,你们就会跟我一样贱,知道春一是怎么死的么?他是被男人活活折腾死的,等你们什么时候跟我一般,被折腾一宿也能面不改色的站在这里,就算是出了师,明白么?”
“不可能,我们绝不会……”
“王伯,带回阁楼上去,都不许吃饭,跪上一夜。”
王伯叹了口气,带着三个男娃离开阴森的院子,萧辞站在火堆前,眼瞧着春一的身子渐渐化作一团灰烬,从袖中取出了些油纸包着的糕点。
“听人说,你原名叫凌华,从前是富贵人家的出身,却因罪名被抄了家,这是梅花糕,听闻你最爱吃这个,我便给你弄了些来,凌华,有时死也算是一种解脱,在沾雪阁,所有人都活的身不由己,你是这些年来受过折磨最少的,下辈子记得好好投胎,莫要遭这些罪了。”
将糕点抛入大火中,萧辞青衣被灼的滚烫,直到火彻底熄灭下去,才上前敛了些许骨灰放入腰间的香囊,转身离去。
春一剩下的骨灰被王伯洒进了枯井,原本是该请个法师来诵个经,却被萧辞借着没有银两的由头给拦了下来,剩下的三个娃原本就对萧辞很是仇视,这会儿更恨不得亲手将萧辞杀了泄愤。
恨归恨,日子还是得过,琴也得继续学,萧辞的琴技堪称一绝,即便所有人瞧不起他这具身子,但提到京都城第一琴师的名头,还是会赞不绝口。
夏四性子木讷,看着不像个可造之材,秋长和冬安倒是伶俐些,但心始终静不下来,弹出的琴声空有外壳而无内在,萧辞也没指望这么几天就将他们调教的如何,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这几天来沾雪阁挑人的大臣似乎少了不少,萧辞也乐得自在,正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一张请帖却被递到了眼前,金灿灿的两锭银子也被一同送了来。
“好好瞧着,这是尚书大人送来的帖子,你可不能怠慢,快些去装扮一番,再换身好衣裳,马车已经在后门备下了。”
萧辞接过金子,笑着收入怀中。“是,我这就去准备。”
回了房内,萧辞沐浴熏香,将一头青丝洗的愈发柔顺,木桌上放着的衣衫布料简直华贵的让人挪不开眼。
自他做了教习师父,似乎已经许久未曾穿过这么好的衣裳了。
作为琴师,木琴自然是必不可少的,萧辞本就生的俊美,只是稍稍在脸上涂抹了些粉,随意挽了个发式便抱着琴坐上了轿撵。
尚书大人魏宪,这些年折在他手里的琴师可不少,前几日的春一就是被他给活活给折腾死,看来这一趟算不上是什么好差事。
轿撵在尚书府门前落下,到底是皇宫里带出来的,下人们心里虽鄙夷,但面子上还是过得去。“公子,大人已经在厅内等候了,您随我来。”
“有劳。”
正是寒冬,萧辞今日穿的并不算多,此刻冻得手也有些哆嗦,一路穿过庭院,终于到了正厅。
萧辞原以为今日只有魏宪一人,没想到厅内已经坐着五六个男子,皆是满面红光,谈笑风生。
“哟,看来是萧辞公子到了,糊涂东西,还不快请进来,冻着了可如何是好。”
“是,公子请。”
萧辞不卑不亢走入正厅,朝着几人拜了下去。“萧辞来晚了,还望诸位恕罪。”
“哪里话,萧辞公子快些起来,这几位都是朝堂内的同僚,一直听说萧辞公子盛名,却从未见识过你的琴音,不如萧辞公子奏上一曲,如何?”
“萧辞遵命。”
下人搬来了一张桌案,萧辞将木琴放下,抬手覆了上去,正欲弹奏,身侧坐着的男子却陡然开口:“这么听有什么趣味?我看萧辞公子身子比女人都要娇嫩不少,不如这样,尚书大人你再添两个炭盆来,让萧辞公子脱了衣裳奏乐,岂不赏心悦目?”
魏宪朗声一笑。“还是潘兄的提议好,既然如此,萧辞公子,你便脱了衣衫吧。”
手指颤了颤,萧辞抬起头,浅笑开口:“是。”
这些朝堂里的大臣自然有些特别的癖好,前些年有个琴师便是被当众给玩弄死,今日不过是让他脱了衣衫弹琴,算是高抬贵手了。
抬手解开薄薄一层的衣衫,白玉般的身子展露在众人面前,只余一条亵裤。
几位大臣目光灼热,恨不得立刻将萧辞压在身下快活一番。“都说沾雪阁里最为出众的便是萧辞公子,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亵裤也一同褪下吧。”
“是,大人。”
萧辞站起身,正欲抬手褪下,一张温热的袍子却覆在了身后。
“这光天化日的,若是传出去怕是要惹人笑话,今儿不是说要做一回风雅之人,听琴饮酒么?怎的非要让公子将亵裤也脱了?”
魏宪意味深长的看了萧辞一眼,笑道:“看来咱们楚黎将军是心疼萧辞公子了,罢了罢了,既然楚将军开口,我等自然是要给个面子的,萧辞,你便奏乐吧。”
“是。”
萧辞坐下身,那袍子仿佛像个暖炉一般,即便门外寒风瑟瑟,身上却没有丝毫寒意。
一曲杏花满奏完,几位大臣皆是赞叹不已。“好琴技,好琴技啊!”
耳边尽是夸赞声,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萧辞余光瞥了眼楚黎,那男人正执着一杯酒水,似笑非笑朝他看来,两人目光相撞,萧辞心中一惊,连忙移开了视线。
这男人,绝对不是他可以招惹的。
“今儿这曲子也听完了,酒也喝了,我府内还有些事,就不多留了。”楚黎起身往外走去,路过萧辞时,脚步却顿了顿。“萧辞公子,这琴声我还有些意犹未尽,不如你随我回府住上两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