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林正等着,见祝菜跑进来,竟奇迹般的自己撑着身子,艰难的坐了起来,把祝菜都看傻了。
“我说,我能,你不信。”祝青林笑呵呵的说。
祝菜赶忙将猪头肉和筷子放在桌几上,然后搬到祝青林面前,期待的说:“公子先尝尝。”
祝青林夹起一片放入口中,频频点头,神色间竟有些激动,只听他轻声说:“我以为,这里,没有甜酱。”
祝菜没听清,他着急的道:“公子先慢用,我去给你取些清炒的时蔬还有米饭来。”
说罢,祝菜跑出屋子,迎面便看到老道抱着一个盆,盆里坐着猪头,正急匆匆的朝自己的厢房跑去。
“道长又贪嘴!”祝菜大喝一声。
老道差点将盆扔了,紧张的解释道:“我要款待城主”
“端回厨房,我自会片好肉给你们送去,还有二十多人呢,怎么也要让他们尝到一口!”祝菜说着挡住了老道的去路。
老道无奈,只好又将猪头端了回去。
祝菜要回了猪头,这在祝菜和老道之间算不得什么事,可在祝铁和祝剑心中,却不一样,他们对祝菜更是唯命是从了,剩下的那二十多人也因此无人再敢轻视祝菜。
祝菜不会知道,他之前教训了几个护院并没有掀起多大水花,但他为大家争取来的一片美味至极的猪头肉,倒是让这些人从心里服了,或许这些人的心底也明白,不仅仅是因为一口美味的吃食,而是有人愿意为他们站出来争取。
胡起没有真的住在客栈厢房内,他与老道酒过三巡便晃晃悠悠的回府了。
转日一大早,第一个到客栈的是胡琴。
她径直走进祝青林的屋子,祝青林刚用过早饭,祝菜正在收拾,忽见一人推门而入还以为是老道,再一看是胡琴,祝菜脑中将两个人比较了一下,顿时觉得胡琴长得挺好看,想到这,祝菜的脸腾一下便红了,他赶忙垂下头,抬着桌几便出了房门。
胡琴不解的问祝青林:“他怎么连桌几也抬走了?会耽误你诊病吗?”
祝青林摇了摇头,看向胡琴背上背着的包袱问:“你,没婢女?”
“当然有,我懒得带出来,唠叨的很!”
胡琴边说边将包袱解下来,摆在床上,摊开来,然后得意的道:
“你看,人参,一会儿你咬一口,虎骨,一会儿让你兄弟给你炖汤喝,这是铁皮石斛,据说将死之人喝一口它煮的水便能活下来,这是麝香,这是天麻,这是断肠草,这是乌头,这是藜芦”
祝青林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说:“想我死,无需,这般费力。”
胡琴急了:“你这人怎不知好歹,我是不懂,但我将贵重的药材都拿来了,你懂,你挑着吃就是了!”
“你,怎知,贵重?”
“这些都是藏着放的,我偷出来的,能不贵重?”
祝青林笑道:“你,不用担心。”
“怎会不担心?”胡琴更急了:“你能将我娘救下,那可是多少医者都做不到的,这便说明你的医术必定不错,能为我们榕城百姓义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我爹和我娘不知有多高兴,可你若是诊治中自己先死了,那可如何是好?”
“我死不了。”祝青林温和的说。
“我不信!你抬手我看看,一会儿把脉总要抬手吧?总要用些力吧?”
“我,不用把脉。”
“你不会真的是神仙?”胡琴瞪大双眼问。
祝青林又笑了,说:“莫听闲言,自己看。”
胡琴刚要再追问如何诊病,老道推门进来了:“呦,胡姑娘来的早啊!”
胡琴眉头一皱问:“昨日你又将我爹灌醉了?”
“为何是又?”
“前日你便将我爹灌醉了。”
老道揪了揪白眉得意的说:“酒量这事儿,胡姑娘可怨不得我这都是啥?人参?虎骨?五金,三黄?胡姑娘好大方啊!”
老道看到床上的药材,双目放光。
“外间,床榻,准备好了?”祝青林问老道。
“城主昨日命人量好尺寸,一会儿便送来。”老道的眼睛没有离开药材。
“你,别想,炼丹。”
老道顿时垮下脸,刚要辩解两句,祝青林又说:“客栈门口,已有病患,抬进来,聒噪。”
老道哦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门。
胡琴惊讶的看着祝青林,问:“你耳朵这么灵吗?能听到客栈门口的动静?”
祝青林笑而不语。
没多一会儿,几名胡起安排的护院抬着病患进了屋,老道和祝菜走在前面。
“先放在外间地上。”老道说了一句。
祝菜进到里间,将祝青林抱到外间,老道气道:“这病患早无气息,分明死去多时,可他的家人偏说刚刚还有气儿,若是你医治不好便是你医术不行!”
一名护院气恼的道:
“原本没到义诊的时辰,他们早早便来了,人还不少,在客栈外又是喊又叫的,道长说只带病患入内,那些家人不干,非要跟着一起进来,若不是城主早有安排,他们便要冲进来了。”
祝青林看了看地上的病患,对祝菜说:“将我,放到椅子上。”
祝菜皱了皱眉,还是照做了。
祝青林歪着身子靠在椅子上,轻声说:“脱去,外衣。”
老道赶紧命护院动手脱去死者外衣。
胡琴赶紧退到里间。
两个护院很快将死者脱了个干净,只见死者又黑又瘦,身上层层泥垢,脱去外衣衫更显得脖子和脸十分干净。
“头发,未干?”祝青林问了一句。
祝菜忙蹲下摸了一下,说:“里面未干。”
“看手。”祝青林又说。
两名护院一人举起一只手,只见死者手背布满层层裂痕,指甲虽修剪过,仍可见指甲内的泥垢。
祝菜捂着鼻子说:“这人身上好臭。”
老道说:“看样子像是刚死不太久,理应不会发臭才对。”
祝青林问:“家人,看着,富贵?”
老道说:“门口那些人说不上富贵,但至少都穿得齐齐整整,叫嚣的十分有力。”
“看他,口鼻处。”祝青林虚弱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