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人像是看明白城主的意思,纷纷开始向后退,几名府兵上前,祝菜重新将祝青林抱起,祝青林没再说什么,下了楼梯直奔小院而去。
十几人相互推诿的声音在身后传来,祝青林冷笑。
祝青林回到屋里躺下便睡着了。
老道等在院子里,没过多久胡起便背着手,垂着头走入院中,很快被从后面跑进来的胡琴超过,她跑进来便喊道:
“我看着他们挨个进过丙字房!然后被安置在客栈斜对面那家茶肆中,我看他们十几人眼下便有些像病了。”
老道笑道:“胡姑娘辛苦了,你这头发我看客栈一楼有些妇人,如今已是无恙,不如”
胡琴说了声对哦!随即转身便朝院外跑。
胡起没有阻拦,而是走到老道面前,想解释一番,老道哼了一声严肃的道:
“城主不必多言,公子都能体谅,只是,公子和我都不大明白,城主既心存疑问,为何不痛快说出来?非要假借他人之手如此拙劣,实在让人心寒。”
胡起本有些歉意,被老道一说顿时火起,他堂堂一城之主,对这些人已算礼遇,有些事看破不说破才是正理,老道竟这般直白的质问,分明是未将他当做一城之主,他怎能不气?
“道长何来心寒一说?你们说是时疫,让我如何做我便如何做,即便我心中有些疑惑,可有拦着你们?”
“没拦着,却利用他们试探我们这样吧,他们发病有快有慢,咱们等着,若是如城主所想那般,我们只是欺世盗名之辈,自然逃不出城主的手心,若不是,等此处病患痊愈,还望城主只当我们是从未见过。”
老道说完,转身进了屋。
胡起站在那里尴尬了,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但若是这位病弱的公子有医治时疫之能,今日算不算是得罪了?来日是不是无法再用了?
胡起转身想回去找幕僚商议解决之法,正好看到胡琴重新梳好双丫髻,蹦蹦跳跳的回来了,胡起眼前一亮。
祝青林醒来,用过午饭,又被祝菜抱着去看了一圈,此时,祝武已经发病。
祝青林去看了,祝武浑身高热却不觉得冷,他看到祝青林,如同见到了鬼魅,竟是吓得往后缩了缩。
祝武知道的四公子是个病秧子,无人提及四公子懂医术,老太爷命他来接的时候,说的很直接,不拘方法只要留口气便可,但必须尽快带回,可见这位四公子在老太爷心中的位置。
祝武自然会轻视。
祝武想的很简单,甚至连介绍自己的废话都不想说,见面后直接命人架起就走!他不管祝管家是如何死的,祝寿如今又在何处,只要果断些,便不会有纰漏。
如今好了,他反倒成了那个随时可以被人架起来就走的,直到此时,祝武仍然觉得祝青林不过是不想回林江城祝家,不会要他性命。
“你,手上,多少人命?”祝青林只问了这一句,没等祝武回答便走了。
祝武有些蒙,跟着祝喜山,手里人命能少吗?这哪里算的过来。
此时,林江城祝家,祝喜山面色可不太好看。
四个儿子,红粉青黑,分别坐在下首两侧,神情颇为严肃。
祝喜山沉声问:“老二这些年可曾暗中与乌藤山有过联系?”
四个儿子都摇头,老大祝红玉说:“未曾听说老二做过什么,再说,老二的媳妇儿看得也紧,老二怕是不敢。”
祝喜山皱眉问道:“若不是老二,那小子怎会懂得医术?”
祝黑玉笑道:“父亲这话说的,就算二哥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了那小子,那小子也不可能会医治时疫,二哥都不会,父亲也”
祝粉玉轻咳了一声,祝黑玉闭了嘴。
祝喜山眯着眼道:“这般说来,时疫之事是假的,他只想成名!”
“不仅想成名,如今榕城都已经传开了,他小时候如何被祝家人毒害,如何将他弃置荒山,他又如何自学成才。”祝青玉面无表情的说。
祝喜山笑道:“这孩子记仇了!”
祝红玉不明白祝喜山怎会突然心情就好了,忙问:“父亲不怪他?”
“我孙子,疼还来不及呢!孩子嘛,谁还没有犯错的时候,你们几个,小时候更是顽劣!老二已经不在了,他的孩子自然要认祖归宗,当年那些事,解释清楚便是了。”祝喜山笑呵呵的说。
“只怕养虎为患啊!”祝红玉提醒道。
祝黑玉哼了一声说:“你养了吗?人家可是在荒山上自己长大的。”
祝粉玉又轻咳了一声。
“养没养,他回来也是个祸患!”祝红玉沉着脸说。
“是不是祸患,要先回来!回来了,才能没了祸患!”祝喜山收敛笑容:“我亲自去接!”
几个儿子都站起了身,祝红玉忙说:“怎能劳动父亲,我去吧,这已极给他面子了!”
祝喜山哼了一声说:“我怕你去,也接不回来!你的脑子何曾用在正事上过。”
祝红玉不以为然,说:
“父亲太把他当回事了,不过是些小伎俩,之前都是下人,他毕竟也算半个主人,他们免不得要听从,我去便不同了,我是他大伯,他见了我也只有恭敬,还能兴起什么风浪来?”
祝喜山看了眼祝红玉,又看了眼剩下的三块玉,像是在想如果剩下三个儿子
祝红玉马上又补充道:“叫三弟四弟跟我一同前往,父亲总可以放心了。”
“要不要再给你带上二百护院?!”祝喜山说完直接挥手将几个儿子轰走了。
祝喜山轻轻叹了一口气,便起身匆匆走进里间。
里间圆桌旁,坐着一位仙风道骨,鹤发白眉的道长,拂尘搭在臂弯,微笑着看着祝喜山走进来,说:“医相的这位孙儿了不得啊!”
祝喜山阴沉着脸说:“能活的都无用,不能活的偏是个有本事的。”
那道长哈哈一笑,并未多言。
祝喜山双手抱拳道:“还望仙人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