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小女名唤朱金环,是朱老四的掌上明珠,从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可如今披头散发,脸上身上污秽不堪,祝青林他们进院子的时候,朱金环正躺在院中树下,拿着一根树枝胡言乱语,听到有人进院子,她腾的一下站起身,目露凶光。
朱老四眼见爱女模样,老泪纵横,站在门口低声说道:
“一开始还好些,犯病了只是惊恐乱叫,一日之中还有清醒的时候,哪知从找来祝家徒孙开始,便一日重过一日!一开始不好好吃饭,后来每日要吃生肉,现下更是无人能靠前,她又是打又是咬,力气十足,我发过狠心,先将她打晕,哪知护院十分用力也打不晕她”
“你要是能将她打晕反倒是稀奇喽。”老道说着上前一步,他抬头看了看天,又看向朱玉环道:“这么大的日头都拘不住你,莫不是千年的修行不想要了?”
只见朱玉环向后退了几步,面色毫无疯癫之状,而是平心静气的道:“你好好的修行成仙,何苦理这凡尘的闲事?”
胡琴惊道:“她这个样子也不像疯癫了呀,莫不是,莫不是”
朱老四也上前一步激动的道:“环环可认得爹爹?”
“先出去吧,它可不是你闺女。”老道说着抽出桃木剑。
胡琴兴奋了:“我帮你!”
“别捣乱,扶着公子出去,等我收拾了它,你们再进来。”
朱老四像是早有心理准备,第一个出了院子。
胡琴噘着嘴问:“你若是被伤了可如何是好,我留下陪你打,让她们照顾师父行不行?”
“走吧,将这几人扔在院中,”祝青林轻声说了一句:“这事儿,你帮不上,反添麻烦。”
胡琴倒是听话,嘟嘟囔囔的搀扶着祝青林出了院子,亲随将十七徒几人扔到墙根处,顺手还将院门关上了。
十七徒几人嘴是被堵上了,可眼睛还能自己控制,他们惊恐的看着院中的一切。
院子里,老道已将桃木剑握在手中,朱金环盯着桃木剑连连后退,退到台阶处才用商量的口吻道:“今日你就算将我逼走,他日你们离开,我还会再来,何苦呢?不如这样,我答应你”
“你将这闺女折腾死必然会离开找下一个,不遇见我也会遇见别人收拾你,三界尚且泾渭分明,你说你为了少受些苦走此捷径,便没想过一旦被发现便是前功尽弃,魂飞魄散,你又是何苦呢?”
朱金环像是有些急了,怒道:
“你要是不多管闲事,我再有几日时间便可功成!你可知我若是拼死一搏,你未必能奈我何!且自身也会受伤,甚至丢了性命!”
“我若是晚上来,还真说不准谁输谁赢,可大白天的,你跑又跑不了,打嘛你又不敢现原形,我瞧着你那内丹炼的可不是只差几日,差得远呢,收拾你不费事。”
朱金环扑通一下跪地,哀求道:“道长今日放我一命,我回深山再不出来”
“真是屁话!在深山老林中修炼何其艰苦,怎比在人间舒服?况且你已尝过这种滋味,怎会轻易放弃?”
老道举着桃木剑,威风凛凛,一脸正气的走近朱金环举剑便刺,朱金环就地一滚吼道:“你毁我修行,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老道右手挥剑又至,朱金环只注意桃木剑,没看老道左手,只见朱金环躲过这一剑,奋力朝老道撞去,劲道十足!
眼看便撞到老道,老道左手不知何时抓了一把捣烂出汁的草药,狠狠按在朱金环脸上,朱金环后仰倒地嗷嗷狂叫,老道桃木剑紧紧跟上,剑尖指在朱金环眉心,左手捏决,口中快速念着咒语,朱金环蜷缩一处,老道念得兴起,突然左手扯开道袍,符咒肚兜竟发出金光
院门被打开,老道穿着整齐,得意的道:“进来吧,完事了!就问你们快不快?”
朱老四着急忙慌的进了院子,一看院中躺在地上的女儿奄奄一息,顿时怒不可遏,他浑身颤抖着转身,刚要怒斥老道,祝青林边走向朱金环边说:“将他绑了,聒噪!”
胡琴伸手便将朱老四摔在地上,身后的随从上前利落的绑了。
祝青林蹲在朱金环身侧说:“再废话,堵嘴!”
胡琴应了一声是。
祝青林抬头看向老道问:“你未将藜芦与龙拘草,拿错吧?”
“怎会!若是拿错了,那妖物能这么快被我斩杀?”
“将藜芦塞入她口中。”
老道赶紧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布袋,边打开边说:“我也是怕一着急抓错了,便用这法子分开。”
说着,老道扒开朱金环的嘴,将布袋中已捣烂的草药塞了进去,朱老四看得心急不已,也顾不得堵嘴一事,挣扎的吼道:“藜芦乃是毒药,你们想干什么?!”
祝青林转头看向朱老四问:“我若是想要她的命,需这般麻烦吗?看着!”
胡琴忙问:“堵嘴吗?”
祝青林摇了摇头说:“搬把椅子来,累了。”
胡琴的亲随马上进屋去搬,胡琴问:“为何不将她搬进屋内?也方便师父医治。”
祝青林抬头看了看日头,说:“晒晒好。”
椅子搬来了,胡琴扶着祝青林坐好,又问:“这女子可是被什么上了身?”
老道哼了一声说:“不然能用老道我出手?”
地上的朱老四这才反应过来,忙问:“小女可还有救?那,那东西可真的离开了?”
老道蹲到朱老四身旁说:
“你闺女一开始真的只是被吓到了,可惜那时你们未曾找对人,害得她没能将精气神聚拢,便让那妖物有了可乘之机!这些事你不懂,平日里也难遇到,只是你需谨记,人活一口气,这口气得在心口处,一旦守不住,不知会招来什么魑魅魍魉,想除去可就难了!”
祝青林扭头问老道:“有用?”
老道起身,不以为意的道:“我知道说了也没用,但说了我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