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仆人。

“老爷您醒啦。”

“哎呦，老爷可不要多说话了，大夫嘱咐过您要少言静养，不要忧心伤怀。”

一群人又是捶背，又是送水的，好半天，林如海的咳嗽才止住。

伺候着林如海躺下。

其中一个年级大些的嬷嬷说道。

“如今小姐也回来了，老爷你就安心修养，总会好起来的。”

黛玉也在一边点头。

林如海惨然一笑。

轻轻挥了挥手。

众人知道意思，这才退下。

“老爷您和小姐说说话，这就安排晚饭。”

说完，一群老仆就离开了。

“我儿，在外祖母家，可曾好好读书了？”

“读书倒也还好，只是日夜思念父亲。”

“呵呵，你那外祖母家不同于别处，这般年纪寄住其中，想必诸多烦恼，且与爹爹说说。”

黛玉想了想，便将这些年在贾府的所见所闻，一一讲给林如海听。

“我那舅舅家的表哥，携玉而生，颇为神异……”

“外祖母把我留在身边住下，还送个丫鬟给我……”

“那边薛姨妈家的宝钗妹妹真格是个玲珑人物呢……”

黛玉慢慢讲，林如海面带笑意，静静听着。

不知不觉已经是黑了下来。

有仆人送了饭食过来。

林如海如今已经很难，进食。

只能勉强喝一些老参吊的汤粥。

黛玉亲自给林如海喂下。

自己又潦草吃了些东西。

这时候，贾琏来到卧房门外。

轻轻敲了敲门。

“侄儿贾琏见过姑丈。”

黛玉赶紧起身相迎。

“二哥，恕妹妹轻待了。可曾休息好？”

“妹妹不必过谦，自家人不必那些虚礼，姑丈现在可好些了？”

“刚吃了些粥。”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林如海床前。

看着躺在床只剩皮包骨的林如海。

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终究是这样了。

眼看就是没几天的样子了。

林如海此时挣扎想要起身，却被贾琏拦住。

“姑丈不必客气，家父和祖母惦念您的病情，特地让小侄探望。”

林如海虚弱的点点头。

“有劳老太太和兄长惦记了，只可惜，现在无法前往拜谢了。”

“哎，姑丈说的哪里话，等您病情好些，总会有时间去京里的。”

“母亲她老人家身体可还硬朗？”

“祖母她老人家好着呢，有黛玉妹妹陪着，每日快活着呢。”

“哎，小女在府扰了她老人家清净了。”

“黛玉妹妹乖巧伶俐，不仅祖母喜欢，两府下都是夸赞个不停呢，哪来的叨扰之说呢。”

“只怕是下人们照顾不周，怠慢了妹妹。”

“临行时，祖母还特意叮嘱，若是姑丈病好了，还要带妹妹回去的。”

林如海点点头。

虽然他如今已经行将就木，可心里很清楚。

自己这次是真的要不行了。

自己死后，黛玉便失去了依靠。

留在这边反倒不如在贾府那边来的舒服。

又聊了几句，见林如海精神愈加不济。

贾琏便告辞离去。

不多时，有管家领着一个灰袍老人进来。

这人黛玉很熟悉。

正是贾母特意让贾琏在京城寻来的名医，姓张。

为了请动这位张大夫，贾琏也是狠狠的出了把血。

短暂寒暄之后。

张大夫坐在床边，望闻问切一番诊断之后。

又安慰了几句。

这才退了出去。

黛玉也心中忐忑跟着走出卧房。

出门几步，张大夫停下脚步，沉吟一声。

“哎，林小姐，令尊邪风入骨，风寒入肺，再加气血两亏，积劳成疾。”

“恐怕日子就在眼前了。”

黛玉虽然心中有了些准备，可是张大夫这话说完，还是身子摇晃。

若不是身边丫鬟搀扶，便会栽倒在地。

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强忍着没哭出声音。

张大夫，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心道，这家父女忒是可怜了些。

女儿自幼疾病缠绕，没想到父亲竟也要病故。

命也！

丫鬟一阵劝慰，这才让黛玉心思静了一些。

收拾了情绪。

黛玉转身回到卧房。

看着林如海，几次哽咽。

又担心父亲看了难受，又强忍了下来。

这时候林如海似乎耗尽了精神。

再次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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