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黛玉起床洗漱之后便来到父亲房中。

对于照顾病人这件事，黛玉还是很有经验的。

曾经母亲病重，也是自己亲自照料。

此时再做起来也不陌生。

也许是因为黛玉回来的缘故。

林如海今天的精神比昨日似乎好了些。

服过汤药后，也不犯困。

等到紫鹃她们收拾妥当了，林如海挥挥手让她们出去。

黛玉坐在一边，看父亲如今虚弱的模样心头微酸，可面却坚持着强颜。

林如海拍了拍黛玉手背。

“当初，你娘贵为荣国府大小姐，嫁给你爹这么个家道几近没落的穷小子。”

“年轻的时候还觉得是一件颇为自得之事，可如今看来，倒是一件荒唐事了。”

“可怜你娘嫁入林家，清福没有多少，随着为父四处奔波，受了那么多苦。”

“可等到我仕途稍稍顺遂，又撒手而去。”

“是爹对不起你娘啊。”

林黛玉赶紧摇头道。

“爹，我娘从未抱怨过半分的。”

“是啊，你娘是没有抱怨过半分的。”

“所以如今我去陪她，也是应该的。”

“爹……”

黛玉想要说话却被打断。

“生死有命，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还有些遗憾。”

“没能看到你出嫁啊。”

“这几日总会梦到将来你出嫁的样子，可是迷迷糊糊看不真切。”

“不知道将来的夫家会是什么人家。”

“不知道夫君人品才学如何。”

“甚至想过，将来的外孙是个什么样子。”

林黛玉早被父亲的话羞的面带红艳。

娇嗔的扭过身子。

“爹……怎的说这种话！”

不过捂着脸的指缝间有泪水溢出。

“好好好，爹不说了，咳咳……”

听到林如海咳嗽声，黛玉赶紧拭去泪水转过身，帮忙顺气。

二人有聊些话。

林如海渐渐疲惫，再次睡去。

黛玉这才给父亲整理一下被角，无声退出去。

出到门外，终于是坚持不住，依靠院中廊柱抽泣起来。

她还记得，母亲最后离开之前。

也是和自己说了很多话。

好多都已记不得了。

可是神态，精神和父亲现在一般无二。

紫鹃和雪雁跟在身后也不知道如何劝慰。

正这时，老管家走了过来。

见眼前情形，知道小姐又在为老爷伤心。

心里也是酸楚。

不过，如今老爷大事临近。

许多事还要家中唯一的主人做主。

这才硬着头皮凑了来。

“小姐，天意难违，还是顺便些的好，老爷不想看你现在的样子。”

“而且，小姐若是再病倒了，岂不是让老爷也不得安心？”

黛玉听到有人说话，这才抬头看去。

“陈伯啊，没事的，只是一时没忍住罢了。”

“诶，小姐万万要保重自己身体才好，如此老爷也不会为小姐忧心。”

“嗯，陈伯此来是有什么事吗？”

一般来说，家中男仆是很少进后宅的，尤其是黛玉在家的时候。

“这……”

陈管家突然面露难色。

黛玉有些奇怪，追问道。

“陈伯有事直说便是。”

“哎！那就直说了吧。”

“事情如今，老爷的大事也需要张罗准备一下了。”

“寿材，行仪，法事这些该如何准备还要小姐定夺的。”

“本来这些早几日便该备下，可小姐未归，老仆不敢擅自做主。”

黛玉顿时脸色又苍白一分。

身子一晃又要倒下。

幸亏紫鹃手快，一把拉住。

然而，陈管家的话却像一柄大锤，字字轰在黛玉心头。

直锤的心神大乱。

缓了半晌，黛玉这才说出话来。

“为何要准备那些东西，我爹还在！还在呢！”

紫鹃和雪雁搀着自家小姐，也是双目赤红盯着陈管家。

陈管家急的连连跺脚。

“小姐啊，不是我嘴不吉利，实在是老爷拖不下去了。”

“一旦老爷不好了，这些东西如何能一时间凑得齐啊……”

“你，你，你……住嘴！”

黛玉仰靠在紫鹃身，虚弱的抬手点指着陈管家。

正在陈管家焦急的时候。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陈管家，你且去吧，那些事怎的能惊扰你家小姐？”

“等下我去和你商议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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