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惜缘把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也就停手了。

她手中的疗伤的丹药品阶不高，像经脉受损这种伤并不能一下子治好。

她这都走火入魔又清醒了，顾惜言的顿悟还没有结束。

小辰界很大，飞船飞了好几天都没有飞出小辰界的地域。

这一路上都是小辰界一点点毁灭的景象，顾惜缘一直在甲板上看着，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胡思乱想，几天的时间下来，她已经很冷静了。

有些天灾是一瞬间的事，而有些毁灭却是个持续的过程，而小辰界的毁灭就是后者。

不过顾惜缘倒是希望这个过程可以尽可能的缩短，因为看着地面上的人无望的挣扎，是一个很扎心的事。

顾惜缘多希望自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那样就不会因为看见这样的景象而心酸难受了。

她不是救世主，帮不了这些在炼狱中苦苦挣扎的人。顾惜缘想过要躲进船舱里，不去看就不会难过。

可是她骗不了自己，不是她不看就可以骗自己。

她能捂住自己的眼，但她遮不住自己的心。

顾惜缘一向性子寡淡，万事过耳不萦心，有些事看到就跟没见过也是的。不过有些事是一定会往心里装的，就像是这次小辰界破碎的事。

顾惜缘做不到无视这些人的绝望无助。

飞舟的速度很快，就在小辰界湮灭的最后一刻飞离了小辰界。

顾惜缘感受到的小辰界的界灵在最后一瞬的感觉是无悔。

小辰界的界灵比幽月秘境的秘境之灵活的更久一些。

它原本是随着天地初开就存在的界域，资历很深厚。

可它在一众天地初开时就存在的界域中并不显眼，别说比不上始祖娘娘的伴生神地，就连小神地都比不了。

它生的是个好时候，可神能太少了，仙气也没有多少，只有神看不上眼的灵气。

于是上百万年，它的界域上就只生存着一些未开灵智的动植物。

它一直以为会如此寂寞的走到生命的尽头。

心中有过遗憾，倒是不曾不甘。

毕竟天地初开时就存在的界域数得上名的就有三万三千六百个，像它这样没有神能的废域就更是多如牛毛了，数都数不清。

它的命运还算是好的，也有很多的废域被神人们炼制成了手中把玩的界球。

比起那些成为摆设玩意儿的界域，它好歹还能孕育生命，看着他们从出生到老死那精彩的一声。

人类总是埋怨自己的生命太过短暂，可小辰界的界灵却羡慕他们一生的精彩。

不过它羡慕归羡慕却从没有想过做什么。

甚至是感激有这些生灵的存在，让它知道生命也不全都是像它这样的寂静。

它这一生都在努力的成长，可在界河中沉浮，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没有人和它说话，这样的生活太过寂静。

人们都可以接受了没有心的草木有感情，却没有人想过他们脚下赖以生存的家园也是有自己的感情的。

万物皆有灵，有了自己的灵智，天长地久在灵气的滋养下也会渐渐的感悟到情感。

更别说小辰界还曾经受到天地未开，一片蒙昧之时鸿蒙之气的蕴养，生灵更是简单的问题。

小辰界的界灵几十年都没有感情，第一次产生强烈的情绪还是在神陆破碎的时候。

神陆是始祖娘娘的伴生神地演变成的，它的主人是生灵之母的始祖娘娘，是所有神居住的地方。

怎么就碎了呢？

神陆碎了，它很担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始祖娘娘的伴生神地发生问题。

可是因为神陆碎了，神陆的神能四处流散，它这里也侥幸得到了一些。

有了神能，它这里终于出现了开了灵智的生物。

那个时候它的喜悦欢欣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插在了顾惜缘的心头。

顾惜缘感受到了小辰界界灵的不舍，它直到最后一刻还是在努力的挽救自己，可是它身上的原始灵能一点都没有了，它真的是毫无办法。小辰界的界灵看着生活在自己身上的生灵苦苦挣扎，第二次产生了剧烈的情绪，它不甘就这样毁灭，它怨恨取走自己原始灵源的强盗。

可它没有手脚，又受到天道的限制，没有办法报仇。

不过它也没有心思将时间用在报仇上，它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去做。

不单幽月秘境孕育了很多提升修为与实力的重宝，小辰界的其他秘境也是如此。

因为小辰界的界灵自知没有多少时间了，想尽力为自己界域中生存的修士提升一点生存的几率。

不过它是没有那个福气知道了。

不管它有多不舍，湮灭的那一刻也如期到来了。

真的面对这一颗的时候，小辰界的界灵反而内心平静了，前些时候剧烈的情绪变化就像是一场梦。

它从无中生，又归无中去，与小辰界的界灵来说本就是自然而然的，它所不舍的只是心底深处对依附与它的那些生灵的喜欢。

与顾惜缘的不忍不同，小辰界的界灵在真正的走的穷途的这一刻，心境是平静的。

顾惜缘感受着这股平静，一丝灵光一闪而过。

下一瞬间，一股浓郁的肉眼可见的灵气刷的冲进顾惜缘的身体。

多时纠结，一朝顿悟。

顾惜缘的悟性不错，甚至比顾惜言还好，要不是为心结所困，也不会迟迟的无法进益。

心结这东西，是存在于一个人的灵魂深处的，不是失去记忆，就能抛开的。

她自己悟了通了，加上顾惜言顿悟时流露出的气息，顿悟也不稀奇。

庞大的灵气一股脑儿的冲进顾惜缘的身体，给她的经脉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更何况顾惜缘的经脉还受了损伤。

在灵气的冲击下，顾惜缘的经脉被猛的撑裂，每一寸经脉上都遍布了裂纹，直到最后裂成碎片。

这时候光系异能强大的治愈恢复能力起了作用，寸断的经脉在破坏的同时，又重新生长。

而重新长出来的经脉较之未被损坏的经脉，更多了几分韧性。

不仅是经脉长得更加柔软了，连经脉都变得宽广了，比她吃的药膳效果好多了。

不过就是经脉毁坏重生的过程太痛苦了。

这也算另一类的有舍有得吧。

在短短的一瞬间，她体内的经脉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几百次，结束的时候经脉比之前扩大了一倍，这可是意外之喜。

这次肚子里的孩子只吸收了一小部分，除了顺着顾惜缘的身体被空间吸收的，大部分的灵气都纳入了她的丹田。

等顾惜缘理顺冲进体内的灵气，睁开眼一看，就发现飞舟已经离开了小辰界。

破碎成石块的小辰界被飞舟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顾惜言跟在顾惜缘身后也结束了顿悟。

怎么回事，顾惜缘见她姐姐望着她时那奇怪的眼神，不禁心生疑问。

飞舟飞离了小辰界，离明宵宫停驻的地方还有些距离。

界域与界域之间的距离都非常远，就是以速度取胜的尊宫也得走两三个月，这还是离得比较近的。

界河里没有光，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间或有罡风刮过。

罡风和业火是界河最危险的，不过业火可不像罡风这么常见。

能死在业火中的修士，本身也是一种运气。

不过是倒霉到了极点。

有罡风刮过的时候，飞舟四周扬起一层泛着淡淡的荧光的气泡，看上去和吹过的气球一样，不堪一击。

不过又很顽强，不管多凶猛的罡风都没能穿过防护罩。

像是看稀奇似得，顾惜缘紧盯着随着罡风收缩的防护罩，眸子里发出饿狼一般的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