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儿在密室就流失大量功法血气,又接了裘旎一掌,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住的,拖着疼痛的身子回到寝殿。
终于走到床榻边缘,一头栽倒下去。
千钰颜从峭壁闪回来,用冰笺划破琰绛天儿在大厅设下的屏障,以同样的方式赶回来,快速换好被掳来时的装束,还把紫黑缎袍盖在身上,假装跟先前无恙。
只是刚处理好现场,听到动静赶紧闭眼假装还在晕着,一具沉甸甸软绵绵的身体,楞楞栽倒在他身上。
来不及防备,闷“唔”一声。
千钰颜睁眼只见一张毫无血色苍白淡然的脸,睫毛弯长,鼻梁亭翘,近近看来,安静的有些漂亮。
他对这张脸当然不陌生,只是始料未及。
琰绛天儿的手不巧的搭在他的掌心,透出冰冰冷冷。
千钰颜的指尖触碰到琰绛天儿细细手腕,拂过脉搏,“血气不足,经脉悬浮,法力虚弱。”
看来密室一事,她内损不少,好像还受了一掌。
千钰颜被她压在榻上,感到凉气透过单薄的衣服侵袭着自己的身体。
不能让她一直把自己当肉盾吧……
千钰颜推了推昏迷不醒的琰绛天儿,把她安置在榻上一侧,然后起身下了床。
不知过了多久,绛儿迷迷糊糊察觉身边有细碎声响,假装闭眼,待声响靠近,一把抓住了——
一只手。
她抓着的手,手背皮肤白润。在细长的指关节里,握着一瓶暗红色的小药瓶,散发着诱人的药香,是红药。
由于动作激烈,绛儿身上披盖着的紫黑缎袍滑落到榻沿。
千钰颜被琰绛天儿的突然醒来擒住了手,心有余悸,这魔女警惕心一点不比他差,看来日后行事更要多加谨慎。
绛儿看了看药瓶,对上千钰颜的双眸,即便春华秋实,眸光依然清澈,甚至能忘穿心底。
原来是她半路掳来的那个人。回来后把他撂在这儿还没来及审问。
若不是闻的出红药药香,她当真以为对方会趁机杀害自己。
只是——
看着他仍一张灰纱蒙面,绛儿抬起另只手伸向他,欲要揭开面纱一睹真容。
对方一个尴尬反应,当即挣脱她擒着的那只手,给她手里留下红药瓶,然后起身弯腰拾起缎袍,贴心的给她重新搭上,还替她掖了掖袍服。
化解完尴尬,千钰颜转身站到了床边,微微低头看着她手里的药瓶,表现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你先下去吧。”
琰绛天儿双手捧着药瓶,脑袋有些烦乱,内心为之动容。
在以往的三千年里,她每次完成任务回来,不是疲倦的躺床大睡,就是伤到晕死起不来,情况好点的话,自己勉强给自己处理一下伤口。
还从没被人这么照顾过。
由于她是裘旎的替身,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身边的侍从都没有近身服侍的。
不过就是一瓶药,一件袍,但当一个人习惯了自我疗伤、自我治愈,突然的温柔降临,不仅会让人不知所措,更让人……加倍感动。
只因为一瓶药,一件袍,她血染沙场的琰绛天儿,视生命如草芥的琰绛天儿,刀下无活口的琰绛天儿——谈之色变的魔族七公主,竟然因为一丝感动,冒出一个“不想杀他”的念头,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