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门镜,见是顾衍与小周司机,褚音连忙打开了门,浓烈的酒气迎面扑了上来。
“这是饮了多少酒水……”
“那些人都是老油条了,顾总醉的不轻…”
褚音蹙眉,低头钻到男人腋下用自己半个身子撑起他,踉踉跄跄把他弄到了卧室大床上。
顾衍手臂环着褚音的脖子,直挺挺倒在床面上,连带着对方一同跌在了他怀里。
见状,小周连忙转过身去,磕磕巴巴道:“褚小姐,顾总就交给您了,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小周也顾不上寒暄就溜了,临走时还痛快地摔上了大门,心想着将顾总交给女朋友照顾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屋里恢复了安静,褚音趴在顾衍身上,用手背贴了贴他的脸颊,一片滚烫。
卧室里没开灯,外面的月光透过玻璃打在他俊逸的脸上,隐约看得见上面泛着一层异样的潮红。
不知郎君做的何种生意,竟饮了如此多酒…
褚音挣扎着起身先去了趟厨房,翻出瓶瓶罐罐,陈皮、冰糖、青柠等,每样抓了一小把放进了砂锅,加水,开燃气灶。
调了个小火儿,慢慢炖着,她又跑去卫生间拧了块毛巾,匆匆回到了卧室。
此时,顾衍整个人面朝上躺在大床上,呼吸急促而凌乱,鸦黑浓密的长睫覆了下来,眼珠转了两下,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半醉半醒。
褚音缓缓蹲跪了下来,屁股落在脚后跟上,歪着身子去帮他擦脸。
忽然,她手指一顿,凑近了些查看男人的衬衫领口,确认并没有任何口脂的痕迹,小鼻子又凑上来闻了闻,没有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儿。
想来郎君他们谈生意并非在青楼楚馆,这边放心了。
她攥着毛巾,轻柔地为他擦拭着脸,从额头擦到了眉眼,他这么闭着眼睛,比平时少了几分疏离感,芝兰玉树。
一边为他擦拭着,褚音在心底忍不住小小的抱怨,这都好些天了,他一直将自己丢在这儿,如今喝得烂醉,才想起来过来找她。
半晌,毛巾已经半干,她刚要下床,动作忽然一顿。
不知想到了什么,褚音小脸一红,扭头瞥了眼床上睡死的男人,她踢了拖鞋蹭了上来,只占了个边缘,一颗心便开始砰砰砰跳个不停。
她缓缓躺了下来,和他紧挨着,盯着天花板,心里暗戳戳打起小算盘。
一天不圆房,她便没有真真正正成为郎君的人,心里就不踏实,如此良机不可失……
这么想着,她缓缓闭上了眼,耳朵却竖得高高的,然而,静躺了几分钟,旁边人也不见动静。
褚音深吸了一口气,小手攥住了男人的大手,微微握住,又缓缓带到了自己的胸脯上。
炽热的温度通过粗粝的掌心传递过来,仿佛触及到了她的心脏。
褚音屏住了呼吸,又将那只手往下按了按,脸已经烧得快要冒热气。
然而,旁边的男人依旧一动不动。
莫不是缺了什么步骤……
想着话本子里写的那句“宽衣解带,共枕同欢”,褚音咽了咽口水,重新跪坐在床上,小手抖啊抖,还是缓缓将顾衍身上的西服扒了下来。
一直歪着身子,屁股又坐在后脚跟上,没一会儿便酸的她蹙了蹙眉。
瞥了眼不省人事的男人,狠了狠心,她慢腾腾地跨了上去。
解领带时,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他下巴上的皮肤,带着点儿青茬儿,微微戳人。
视线下移,便是男人的喉结,褚音好奇地伸手去碰,顾衍却下意识动了动,吓的她忙缩回了手。
解了领带,又去解衬衫,等到了裤子时,看着那个设计精巧的卡扣,褚音一张小脸皱巴巴的,摆弄了半天,那皮带却越勒越紧。
如此下去,郎君是否会无法呼吸?
想了想,她下床从绣花篓里翻了翻,再回来时,小手握着一把红色剪刀。
皮带到底与那处相近,褚音害羞地闭上了眼,铁剪子慢慢伸了过去,也没怎么好意思看位置,就要一剪子下去。
下一秒,手腕被一把攥住。
一抬头就对上了男人幽暗乌黑的黑瞳,带着丝迷离的警惕,似醉非醉地看向她。
空气一凝,两人的目光交换着,气氛渐渐尴尬。
若今晚无法留住郎君,那她委实无用!
且在这种气氛下,若不找点事岔开,以后恐怕也要僵持着,咬咬牙,死便死吧……
手边儿没有跳舞用的小团扇,她便拿起了旁边的大蒲扇,遮住了半边面孔,舒展手臂跳起了舞。
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散开,如同水墨的青莲在黑夜里灼灼绽放。
裙摆渐渐四散开,又一圈圈地合拢,她甩了甩白纱广袖,时而踢腿,时而含羞带怯。
跳了约三分钟,忽的解下了腰间一方缎带,向着顾衍的方向一抛。
记忆中,有一次大官请了乐人来府里,那女子便是如此将腰带扔了出去。
坐席上,大官扯起带子的另一端,将那人一把收拢进怀中亲亲我我。
彼时,褚音对大官还心存幻想,伤心了好一阵子,也是从那时起,便歇了那份懵懂的心思。
这么想着,褚音内心虽没什么波澜,面上却羞答答等待着被男人拽进怀里。
然而,抛了一下后,顾衍一动不动。
又试了两下,他还是不动。
夺过剪刀后,顾衍思绪还不太清明,一抬眼皮,就见那女人拿了个大蒲扇在他面前摇啊摇。
屋里没开空调,闷热的空气令他呼吸不畅,蒲扇的风刮了过来,倒令他清醒了些。
眼前的女人穿着一袭白色纱衣,在自己面前晃啊晃,直晃得他眼晕。
再加上周围没有音乐,顾衍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跳舞,酒精的后劲儿反了上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于是,就在褚音丢了那带子,打算硬着头皮歪倒在男人怀里时,顾衍一下推开了她,几个大步冲向卫生间,趴在马桶边上,哇哇吐了起来。
褚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小嘴儿颤了颤,表情寸寸龟裂开。
又过好一会儿,胃里的酒精吐的七七八八,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
再出来时,顾衍额头上的刘海儿如吸饱了墨汁,低垂着,还有几滴水珠顺着面颊流淌了下来,眸光也渐渐清明。
鼻尖飘来一股清爽的酸甜味道,他瞥了眼僵在旁边的褚音,自顾自走出了卧室。
开放式厨房,小奶锅里翻滚着水花,咕嘟咕嘟鼓着泡泡。
顾衍伸手关了火,锅中的陈皮被煮的半熟,冒着热气的汤水看的他更加热了,他拧了拧眉,没有喝。
紫澜苑他平时也很少来,印象中,空旷的客厅平添了许多种颜色,花花绿绿的盆栽上下错落着,一簇簇堆满了空间,姹紫嫣红,充满了生活气息。
顾衍四下打量着别墅,褚音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像陪着老板视察工作的小员工,低眉顺眼的。
茶几上摆着几碟果盘,青芒红提车厘子摆的满满的,配各类坚果。
旁边还放着一根蜡烛,下面坐着一个装油盐酱醋的小碟子,充当了托盘,不算精致讲究。
偌大的房子里,人声消弭,顾衍半靠在沙发上,阖上了眼。
须臾,褚音迈着小碎步靠了过去,伸手按在了他的太阳穴上,顾衍没有拒绝。
女人绵软的指腹一下轻一下重按着,舒缓了他紧绷的神经,就这样按了二十多分钟,耳边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
“刚才,你拿剪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