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中,一个鬼鬼祟祟的瘦高男子猫着腰到了褚音楼下,抬头向上看去。
他穿着黑T恤,脏兮兮的长发遮住了眉眼,一脸的痴迷,浑浊的眸子透露着股狂热。
连续好几晚,他都会趁门卫打瞌睡溜进来看她,白天运气好时,还能在池边见到她洗衣服的样子。
哪怕只看了一个剪影,他的一颗心就砰砰砰跳了起来,晚上回去了想着她,还能做些不可言说之事。
但今晚,不知怎么,他突然好想进去看看她长的样子,好想摸摸她的脸……
痴汉咽了咽口水,提了提裤子,开始顺着楼梯的消防梯向上攀爬。
然而,刚爬到了四五级,脚下忽然一坠,他整个人跌倒在地上,被一只皮鞋狠狠踩住了胸口。
顾衍居高临下地看向他,眸光凉飕飕的,一句话不说,就将口袋里的手帕塞进了他嗓子眼,又抽了那人的皮带,几个呼吸便将他的手捆绑起来。
今晚又是小张值班,接到电话后,他匆匆赶来。
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着实吓了他一个哆嗦,这才注意到大树下立着的顾总。
天太黑,小张看不清顾总的脸色,只觉周围的气压都降了降。
顶着对方如有实质的目光,小张连忙点头哈腰地将人带走,走出去好远后才停止了颤抖,忍不住踹了两脚那痴汉。
这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打主意居然打到顾总女人头上了……
外面的动静褚音丝毫不知,当她试穿够了新衣服,推开窗户时,楼下只剩下阵阵蝉鸣,花好月圆。
美美的睡了一觉,次日,褚音照例四点钟便起了床。
换了衣服,她出门围着别墅湖边开始散步,湖光山色,层林掩映,大片的绿色看的她不自觉心情大好。
须臾,迎面跑过来一个大个子壮汉,上身只穿了件跨栏背心,双臂的肌肉膨胀着。
褚音下意识避开,刚要擦肩而过,那人咧着一口大白牙冲着她跑了过来,吓了她一跳。
“您好,褚小姐,我是顾总派来的保镖。”
另一边,顾衍正吃完早餐,不知怎么又想到那个U盘。
不一会儿,电脑屏幕上便出现了紫澜苑周围的画面,绿意浓浓的树荫中,一男一女两相而立脉脉对视着。
从摄像头捕捉的角度,褚音的小脑袋似乎靠在了那人胸口,看得顾衍眯了眯眼,心口有种难以描述的异物感。
湖边甬道上,风吹的她有点儿冷,褚音默默站在一旁,等那人打完电话。
又等了一会儿,男子走了过来,见他近乎打着赤膊,褚音心里便有些不喜,连忙挪开了视线。
然而,一想到这是郎君派过来保护她的,她小嘴抿了抿,不情不愿地问:
“所以,你是我的保镖?”
“不,我现在不是了。”
褚音:“?”
与此同时,高档小区里。大床上的乔允姝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她烦躁地抓了把乱糟糟的卷发,看了一眼时间,才五点……大周末的,这欠扁的楚流涟。
“有话快说…”
“保镖?开什么玩笑?不去…”
“你给我加三倍工资我也不去,爱谁去谁去,反正我不去伺候她…”
“你烦不烦人?不要拿带薪休假诱惑我,挂了。”
砰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将手机随手丢到了床上,蒙上被子,想继续睡却再也没了睡意。
想到一会儿要跟小姐妹去CBD购物,乔允姝掀开被子下了床,洗完澡又化了妆,喷了防晒喷雾,目光瞥见架子上那件防晒服。
一想到被人穿过,还是顾总那位菟丝花,乔允姝本来不想再穿。
但看着手机上的高温预警,她还是伸手拿了过来,随手抖了抖就要穿上。
下一秒,地上掉出来一张名片。
乔允姝蹲了下来,昏暗的卧室里,外面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透了进来,打在她的睫毛上。
盯着名片上那两个字,女人卷翘的睫毛缓缓一眨,目光变得空洞。
沈彻……
于是,下午两点,本该出现在核心商圈血拼的乔秘书,拉着一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踩在了紫澜苑青石板的小路上。
与此同时,褚音窝在懒人沙发里看着电影,有一个镜头,性感女主角抓着钢管大跳热舞,惊的她头皮发麻。
别墅大门铃声忽然响起,褚音水眸一亮,忙小跑着迎了上去,待看清来人后,呆了呆。
她怎么来了?还拖着个箱子…莫非…
果然,只要是郎君的女人,便会住进这里,连大门密码都告诉她了。
之前在跑车上,两人便有过短暂的眼神交流,褚音敏感地察觉到对方不友善的态度。
她暗叹一声,罢了,同一屋檐下,往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便先退一步,主动示好吧。
“姐姐,我来吧。”
褚音脸上挂上一抹无害的笑,迈着小碎步迎了上去。
再怎么自我说服,表情却还是掺杂了几分勉强,这落在乔允姝眼里,就是故作姿态,茶里茶气。
“请别乱喊。”
乔允姝撇了撇嘴,声音礼貌却清冷,刚想自己提箱子,已经被褚音接了过去。
却不料那箱子又大又重,等她终于吃力地登上最后一个台阶时,手上忽然竭力,箱子不受控制地摔到了地上,琳琅满目的衣服哗啦滚落的到处都是。
“对不起对不起……”
褚音涨红了一张脸,顶着对方气急败坏的视线,开始手忙脚乱收拾箱子,那慢吞吞的动作看的乔允姝愈发火大。
二楼的走廊很长,有三个房间,一想到郎君过来时,会有两种选择,褚音心里便莫名的不痛快,却又无可奈何。
自古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何况她仅是一个外室…
为了不给自己添堵,她与她最好择两端而居,这样郎君去找对方行房事时,也不用让她撞见,免得尴尬。
“乔姐姐,我住东厢,你便住西厢房吧,那边视野更开阔些。”
对于她文绉绉的措辞,乔允姝不甚在意,也不挑剔,拉了箱子便进了西边那间卧室。
见她开始整理行李箱,褚音不好随意碰对方的私人物品,便立在门框边上,心里却想着,若第一天不打开僵局,以后可如何相处……
两人没有说话,空气中只有衣服布料摩擦的声响。
想了想,褚音决定夸赞她两句,但愿她能接收到自己的善意,哪怕心里膈应,仅维持好面上的和谐也是好的。
“乔姐姐的妆容甚为精致,不似我,每日素面朝天,手脚笨拙,也不知该如何讨好郎君…”
乔允姝心里一堵,她说这话时,能不能先自己照照镜子?
虽然不想承认,但褚音那张脸确实不施粉黛,嫩得像剥了壳的鸡蛋,一看就是底子好,怪不得有资本拿皮肤这事儿酸她…
还说什么不知如何讨好?
如果之前她没见过那两大骨棒,还不知她手段这么高,怪不得把顾总迷得不要不要的。
真是能装…又没人跟她抢顾总…
想到沈彻那张名片,乔允姝手指一顿,状似漫不经心地套话:
“那人,他为什么要给你他的号码?”
号码…
指的是郎君写在她掌中的那串数字吧?
没有那串数字,她连门都进不去,想了想,褚音实话实说:“为了安置我。”
安置她?
见她过得不好,打算为她铺路是吗?
乔允姝抿了抿饱满的红唇,心里发酸,没一会儿,又自虐地发问: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褚音想了想,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温柔的笑:“他救了我,我便跟了他,相识并不久。”
“那…你们多久约一次?”问完后,她呼吸不经意凝滞。
约?何为约?
褚音思考着,想必是相约会面的意思吧?
郎君前日才来过呢,可这话说出来不是给对方添堵么…还是委婉些吧。
于是,她双颊泛起潮红,搅动着手指,可眼底的那分喜悦却掩盖不住。
“他不来寻我,我便见不到他,每次都是他主动…”
“够了。”
听到这儿,乔允姝心烦气躁,猛地扣上了箱子,再也维持不了礼貌了,看褚音的眼神凉飕飕的,还隐隐泛酸。
分明过去这么久,她都忘记他长什么样了,但如今一提起来,那男人的脸却忽然鲜活起来,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心口像塞上了一团棉花,真想不到,那么老实的男人居然也会变。
沈彻他…
竟然有了床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