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寡人送一封传书给昊儿。”

嬴政试探着说道。

幽冥灵猫一双猫眼看着嬴政，十分人性化地眨了下眼皮。

嬴政一顿。

一时间。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默默从一旁拿出一卷空白的锦帛。

嬴政持笔蘸墨，略作沉吟，开始书写：

“寡人已阅，亲笔执书。”

“赳赳大秦，兵无贵贱。”

“锐士出征，死不休战。”

“国之所依，万士不辞。”

“尔为公子，勿伤军心。”

“……”

落笔。

嬴政卷好卷轴，亲自走下龙台，将锦帛卷轴递到了幽冥灵猫面前。

幽冥灵猫伸出猫爪，一把抓起卷轴，扔到了背。

随后，转身奔离。

在整座咸阳宫里留下了一道黑色流光。

嬴政亦转身走回龙台，走回王座。

再次坐下。

心渐渐冷却。

眸光变得平静如渊。

不怒自威的气魄，弥漫在整座黑龙大殿，整座咸阳宫，整个天下。

还未跟众臣具体商议。

但…

他已有决定。

这，便够了。

…

清晨。

雪女醒来。

回想昨夜，下意识地瞥了眼身边的嬴子昊。

默默告诉自己：

要忍住一切不适，全身心的虚以为蛇。

决不可流露出丝毫的‘破绽’。

思绪渐渐回归。

雪女脸色瞬间一变。

昨晚睡着了？

那么重要的时刻，怎么能睡着呢？

小跖！

雪女忍着心中的愧疚，伸手默默抚在玉床。

丝丝冰凉的真气涌入。

嬴子昊如次一般，拥住了雪女。

雪女忍住了直接扇醒嬴子昊的冲动。

十分无奈地等待着。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都不见这纨绔有醒来的趋势。

呼吸平稳的不像话。

雪女无语的同时，忍不住有了小动作。

片刻后。

嬴子昊醒了过来。

精神很饱满。

心情也很愉悦。

雪女抬眼，看到嬴子昊醒来，眼里的喜意掩饰不住。

“你可真是个小妖精。”

嬴子昊笑。

雪女俏脸一红，羞耻难言。

“本公子记得，抓住你时，当时你手里拿着玉箫？”

嬴子昊问道。

雪女一怔，轻轻嗯了声。

“懂箫曲？”

嬴子昊眉梢轻挑。

“略懂一二。”

雪女谦虚道。

她才不会告诉这纨绔，她的歌舞，冠绝整个燕赵之地呢。

“那就为本公子吹奏一曲吧。”

嬴子昊吩咐一句，又补充道，“吹一首欢快些的。”

“好。”

雪女点头，起身走下玉床。

之前她就发现…

她的玉箫并没有丢，就在寝宫里存着呢。

没一会。

雪女重新回到了嬴子昊身边，双手持箫，刚欲随意吹奏一种简单的箫曲，就听到了嬴子昊笑吟吟的声音：

“你可能还不知道。”

“本公子不仅能够用眼睛和鼻子，判断出一个女子的一切。”

“还能用耳朵，听出各种乐曲里蕴含的情绪。”

嬴子昊看着雪女，微笑道，“就让本公子听一听，阿雪你跟本公子待在一起，到底有多欢乐。”

“……”

雪女心头微跳，神色变得认真了些许。

她并没有怀疑嬴子昊的话。

从乐曲里听出吹奏者的心境，并不算多难。

无论是她，还是高渐离，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听出。

眼前这位秦国的九公子，正经事方面，确实不学无术，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

但对于女人，对于一些玩乐，却是极为精通。

雪女不敢赌。

万一这纨绔真能听懂吹奏者的心境，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深吸一口气。

雪女默默回想着一些快乐的时光…

悠扬而清脆的箫音响起。

嬴子昊倚在床靠，默默倾听着。

嘴角微微扬起玩味的弧度。

箫音传出了寝宫，整座城主府都隐隐能够听到。

处于城主府西边的牢房里。

高渐离猛然睁开了双眼。

轻微而熟悉的箫音，传入耳中。

阿雪。

一定是阿雪。

他对雪女吹奏的各种箫曲，都太熟悉了。

默默倾听一阵。

高渐离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这是一首欢快的曲子。

箫音里，充斥着欢乐，隐隐还蕴含着急迫的表达欲。

“不…”

“阿雪绝对不会背叛我的。”

“不会的。”

“一定是嬴子昊在强迫阿雪。”

高渐离一脸愤恨。

他很想用‘嬴子昊的强迫’来安慰自己。

只是…

除了是墨家统领之外，他还是一个乐师。

一个精于各种乐理的乐师。

一个能听懂吹奏者心境的乐师！

他很清楚…

或许有人能够强迫乐师吹奏某种曲子，但无人能够控制乐师吹奏曲子时的心境。

此刻。

箫音里蕴含的欢乐，十分真挚。

这让高渐离，一颗心都沉入了谷底。

牢房外。

灭魂、转魄脸露出了近乎一模一样的冷冽笑容。

只不过…

灭魂的脸色要显得苍白许多。

昨夜，她受了伤。

受了很重的伤。

高渐离携下降之势，发出的最强一击‘风萧萧兮易水寒’，拥有着摧山裂石的强大威势。

作为罗网六剑奴之一，灭魂很强，足以匹敌天下一流高手。

但…

在高渐离那一击之下，她无法避免地受了重伤。

自从成为六剑奴之一后，她已很少受伤。

伤痛，通常会令人愤恨。

灭魂很愤怒。

转魄也很愤怒。

同时。

两人都很残。

以她们的性子…

在昨夜。

本该直接斩杀高渐离的。

眼下。

高渐离还活着。

只因她们知道如何能令高渐离更痛苦。

“他似乎很痛苦。”

灭魂说道，嘴角勾出了冷冽玩味的弧度。

转魄嘴角亦勾出了相似的弧度：“可这箫曲，听起来似乎很欢乐。”

“……”

…

一曲渐逝。

嬴子昊拍了拍手，为雪女鼓掌，并赞道：“弹奏的一般，不过本公子感受到了阿雪你的欢喜。”

雪女暗暗撇嘴，面浮现羞涩之色，说道：“让殿下见笑了。”

“继续，再吹奏几曲。”

嬴子昊吩咐道。

“好。”

雪女微微颔首，继续吹奏起来。

一连吹奏六曲。

曲曲欢乐，曲曲悠扬动听。

嬴子昊很满意。

满意自然要赏赐。

“……”

雪女无语又无奈。

无语的是…

这纨绔，真的是脑子里除了女人，就再没其他东西可言了。

无奈的是…

按照昨天的经验，雪女很清楚：

想知道小跖的情况，至少还要再等到中午才行了。

…

燕国，蓟城。

作为秦国使臣，盖聂一步一步走进了燕王宫，走进了议政大殿。

燕王喜坐于王座，燕国三公九卿、文武百官跪坐于大殿。

当中。

燕太子丹跪坐于三公九卿之前，正闭目养神。

盖聂一手节杖，一手国书，缓步迈入议政大殿。

整座大殿，除了燕丹仍旧在闭目养神之外，其余人全都看向了盖聂。

呼吸屏住，神态敬畏。

他们敬畏的，不是盖聂的实力，也不是盖聂。

而是…大秦。

是嬴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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