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是在双生花海中。
哥哥,哥哥!
我拼命的呼唤那人,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哥哥,又离开了吗?明明散落在地上的双生花海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小屋的床榻上还残存着熟悉的气息。
不相信,连续几日我都不相信。
在整个暗幽谷中不甘心的找了一遍又一遍,也未曾寻到他绯色的身影。
短暂的相聚之后又是一场别离,而别离过后谁能告诉我何时才能再次相聚?
记得哥哥喜欢吹箫,尤善《双引》与《长相思》。他曾说,只要我弹奏起《双引》,不管在哪里,他都能听得到。
这曲《双引》里蕴含着浓浓的情意,只希望,双生花们可以将曲子传出暗幽谷,传到哥哥身边。
可,一连几日的弹奏,几乎手指抚的要滴出血来,曲子还是在整个暗幽谷回荡婉转。我才知道,《双引》并不能传出暗幽谷。没有哥哥的钥匙,我永远只能守在这里,归盼着哥哥回家的路。
年少时的重逢,久违的相聚盛婚,才一起许下永远不相负的誓言,难道就这样真的分离了吗?
“姑娘,其实……”听雪看向我,一幅欲言欲止的模样。
“听雪,你是不是有哥哥的消息了?”我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
听雪顿了顿,道:“其实……公子让我给姑娘……带话,说是双生花盛开的那一日,他……就会归来。”
双生花世世纠缠,背对背,最终只能活下一朵。上次双生花绽放于大地是在六界决战前,它们渡上了和哥哥一样的颜色,艳丽至极。
难道,又要让我等下一个五千年吗?一个五千年已经使我熬的这般心力交瘁,精疲力尽,我何德何能,再去独自等待下一个五千年?
噗——
一口咯在嗓子中的血给吐了出来。
“姑娘,今日风大,听雪扶您进屋歇息。”
“不,我相信,哥哥他一定会听到的,我在这里等他回来的那一天。”我的声音略微苍老了许多,像极了当年无可奈何的母亲。
就这样过了一月余,某日,突然发现自己咳嗽的厉害。
“姑娘,喝点汤暖暖身子。”听雪拍着我的背帮忙顺气。
多少个夜,都无数次的盼望着哥哥归来,像听雪一样寸步不离在我身边。
我刚想要推辞,却又骤然咳嗽声起,头脑也是昏昏沉沉。
“姑娘,喝点吧,姑娘要爱惜自己得身体,不然听雪怎么和公子交代?怎么面对未出世的少主人?”
未出世的少主人,也就是说,我有孩子了,而且这个孩子是独属于我与哥哥的孩子。
六界早就又开始调查我们兄妹,一心想要把我们兄妹置于死地。自从哥哥出谷后,我无时无刻不为他所担心,也确实是查了些书籍,寻找出暗幽谷的方法。
可这个时候,偏偏一个小生命来到我的腹中,这是幸还是不幸?
…………
一切皆是没有答案。
因为,单从我和哥哥的感情来说,有一个小生命无疑是幸运的,可以让生活更加美满,可以享受平淡的幸福。
从当前来讲,六界的危机时时刻刻都在显现,锁阳塔里的真身对他们来说是所谓的威胁,想要封印,就必须找到心锁。
故此,才会不顾一切的寻找着我们兄妹……把我们完全分开,最后逐一击破。
世道如此,我还能说什么?我又能做些什么?能做的,仅仅是先孕育好腹中这个孩子。
双生现世,共有三宗秘密,现在我了解的也不过是两宗。最后一宗究竟是什么?他为什么又没有告知?以前他离去之后又如何了,我是感知不到。而这次,我隐隐的感觉要出事。因为,从我寻不见的那一刻起,胸口处的双生花是日渐凋零,心脏,是好疼好疼。
五千年前的一幕又在重演,如果有战事发生,我绝对不会让你孤军奋战,生下孩子之后,就算撞的头破血流我也要出去寻你。
经过搜寻打探,只好把目光定在了听雪身上。
“听雪,你一定知道如何才能出暗幽谷的对不对?你只要告诉
我,我立马给你做一大堆好吃的。”
“姑娘,你就别为难听雪了。”听雪这个家伙回答完之后,又一遛烟的跑向别的地方,这个听雪,毅力倒是很坚强,连好吃的都打不动它了。
看来,我必须拿出狠招来才能让她乖乖就范。
暗幽谷的天空永远呈现着灿烂的紫色,夜里,星子们一颗又一颗的倏地出现,几乎要垂落了下来。
风起,是成为了花精灵的天堂,雨落,则是小鱼儿们的福音,雪飞,山间有时还会冒出一两朵白色的莲花来。
因为有了身孕,所以我再也修炼不了别的法术,只好一遍又一遍的修炼至纯内功,盼望这个孩子早日出世。
入夜,又回忆起了少年时。
“我,我可不可以和你在一起。”我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害羞,没有胆怯,而是直直扑向了那人。
这一刻,仿佛等了千年万年之久,无比熟悉。
“好,不过你要快快长大。”
“长大,什么……意思?”
那人不语,反而笑了,笑得很是温暖,很是舒心。
“你不是想要看看银河么?”
“你,你也可以飞?”
“嗯。”他点点头。
“我呆在飘渺峰,师父是南荣长者。人家五六岁就已经开始练习法术。而我只会武功,不会法术。你……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银河。
“那是鹊桥!”
“对。鹊桥上牛郎织女可每年相会一次。而你我不知何时才能再聚。”
“书中说,有志者,事竟成。我们一定会相聚的。”我读到了他潜藏在眼底悲伤,不免心口一疼。
“呵呵,你还是没有长大。”
“我,我已经八岁了,不算长大么?”
男子摇了摇头,食指在我的鼻子上轻刮。
什么嘛,我随了师父没心没肺的性格。可为何被这个人一说,鼻子有些酸?
“等等,你要去哪儿?”刚刚认识一个朋友就又被无情的抛弃,仅仅因为是天资愚笨么?
“莫哭。”那人转过头来,在我的唇上印下浅浅一吻。
“别走,别走,你要等我,我很快就长大了……”我用力喊着,可终究是徒劳。
“别走……”睁眼一看,泪水打湿了枕巾。窗外,已经是天明。
明明是梦,为什么会这么真实?
成婚,这是今生八岁开始就朦朦胧胧得一个愿望,想要找一个情郎,朝暮相伴,共许白头。八岁的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当初想要的一切,全然不觉间实现:不仅找到了情郎,而且是嫁给了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