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次初胜耗了我很多的气力，以至于倦卧了半月才睁开双眼。

入眼的绯色背影如今成了一张纸，仿佛一吹即透。才半月，半月而已，他怎么会消瘦成这个样子？

“妹妹，是……是……哥哥不好……是……哥哥……”

“哥哥……”一连唤了他三声，眼前的男人均是没有回应。

“潋郎，滟儿醒来了。”

“是哥哥……是……哥哥不好……没有……保护好……”

男子的干巴巴的声音一遍又一遍搔刮着我的耳膜，我一下子从背后抱住了他，眼里的泪珠儿已然是断了线。

不多时，瞥见了前台上的长剑：剑体妖冶复杂的花纹似乎活了一般竟暗自漂浮于空中，绯色光波不断闪现仅仅照应着他的前胸——那三道伤口处。

那日他扬起鞭子抽打地事情还历历在目：低头求饶，甩出三鞭，抽打自己……眼睛里的悲伤与愤怒交加，眸中的绯色变得深不见底……

活了两世，都从未见他如此大怒过。

或者说……难不成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病根子？

“哥哥，不怕……不怕……”妹妹说过要保护哥哥，答应过要与潋郎看最美的艳霞。怎会因为这一点小小的挫折而弃你不顾？纵使老去，纵使白发，也要亲手帮助你完成愿望。也要实现“凡是伤害我兄妹之人皆要死”的誓言。

掌中运了真气，一点一点摸向他心脏中位置。

“妹妹……妹妹……”他握紧了我的手，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滟儿，只要……只要我割舍了与这凶剑的情缘……你就不用再痛苦……就……就可以真真正正的陪你了……”

双剑相生，魂魄相移，此为共勉。你曾经告诉我要勇敢的面对命运，唯有战胜命运中的困难，才可以勇敢的走下去。况且双剑之于你我，早已合二为一融为一体。

我理解你的痛苦，但若你真的割舍了他，那就……那就……

“潋郎，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滟儿只希望在此之前……能滟儿再好好看看你……让孩子……好好看看你……”

“孩子……你是说……我们的孩子……”男人停了下来，嘴里吐着残缺的音节，“只可惜……我……”

好在有听雪这个得力的助手可以帮忙映衬，传音给她，不一会儿她就抱了我的孩子到跟前来，并用虚化法术替换下了两把剑。

“瞧，他多么长的像潋郎。”小婴儿绯色的头发冒齐了尖，虽然眉毛还只是一条眉印，也是与哥哥多了相似的几分。

“唔，哇——”小手挥舞着，看到潋郎，一会儿摸摸他的脸，一会儿拽拽他的头发，露出了笑容。

那人的情绪也开始平复，逗弄起了小婴儿。

“小妹，这孩子有没有名字？”他突然问道。

“哥哥是孩子的父亲，自然应该由哥哥来取。”

“‘拜劫’如何？”

我像世间所有母亲一样，也与他一起逗弄着小拜劫：“小拜劫，你有名字了，你有名字了。”

小拜劫看了我们一会儿，脏脏的小爪子摸向我的衣服，咧开嘴笑了。

“看来小拜劫很喜欢这个名字。小拜劫……”哥哥也如天下所有爱着孩子的父亲一样，烦恼许是因着小婴儿才隐匿起来。

可我担心这方法终究还不是长久之计。

锁阳定情，相生相克。纵使寂寞相逢，对于他不过是短短的一日。老天啊，你怎的这样狠心？全数的偷了我和他应该甜蜜快乐的日子！

暗幽谷的风依旧是这样轻柔，暗幽谷的天空依旧是有着无与伦比的美，暗幽谷的一切突然发现都好舍不得。

真的舍不得啊！

花瓣飘飘落，只在梦中时。熟悉的绯色即将落下华丽的帷幕，也不会再一次飘荡在我的身边；曾经浸润了大地的鲜血却要再一次流淌；曾经错过的锁阳天降锁阳恐怕不久之后就会重演。

哥哥，你放心。小妹已经准备好了，愿与哥哥一起作战，生死相随。拜劫，你一定要替爹爹与娘亲守护好这个家，不要再让它受到任何叨扰。

夜幕沉醉又是撩人。

“滟儿……”

“哥……哥哥。”

转过头去，依旧是那一袭熟悉地绯衣潋滟。

“妹妹，闭上眼睛。”好听地声音略带沙哑，其周身迷离的味道又一次让我沉醉。

鸟鸣，花语，风摇，星落，泪滑。

花枝轻轻颤动，花香四处飘过，花瓣绽放，花蕊缓缓的露出来了。细小的枝叶又倏地抬头，抖落出一束长虹。长虹本有两股光，是以冷色与暖色。冷暖组成七色，七色自成一色，一色以“白”为名单缕巨大。

巨大是有形，有形蕴无形，无形翻转绕，两玉脆生交。残有千玉玦，话把花丝飘。暗生问低语，谁缠情头绕？三千云缕衣，交汇合合之。花影侧面动，花干四肢达。扭扭转转情，覆水难收意。

又以飘摇起，实着雷雨惊；轰轰有电鸣，汩罗瓮中哭；雨把惊雷压，风助雷前行；试问天中问奈何，却把话语真真抛。

“哥哥，哥哥……什么样的哥哥我都喜欢！小妹都喜欢！”依如少年时，我又一次低头讨饶。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急着想要把眼睛上的白色眼罩摘掉。

“哥哥不要，哥哥不要……”我不想让最爱的人看到这样的自己，他主我辅一切都好说，可今日这般我主他辅自然是难逃一劫。

我必须，要做好这样的打算。否则……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

我装作听听不懂，撒娇道：“哥哥你听，你的声音都好多了。没想到这方法阴错阳差之下都能让哥哥恢复。”

他一阵尴尬，只得不再说什么。

半响——

“潋郎，你给滟儿讲讲关于孟婆的事情吧！”

“怎么？她待你不好？”

“不是，正是因为太好了所以更要多一份关照嘛。”我眨眨眼，身体蜷缩在他的怀中更加紧了些。

孟婆的事情实在是让我起疑，若是一切施加到我身上倒没有什么，万一施加到小拜劫身上可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