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八章(1 / 1)林岫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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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上回柳潇潇已然成为陶忘三的徒弟,三日以来陶忘三仅是教她做菜,或是偶尔带她去犁地,此外并未教她任何东西。柳潇潇一心要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而,在这天,要试试他的功夫。

菊花丛中,柳潇潇与陶忘三正采花要做菊花酒和菊花糕。只见陶忘三弯着腰挑着菊花,柳潇潇却停了下来,犹犹豫豫半晌才开口问道:“师父啊,你什么时候教我功夫呀?”

“我不是教你炒菜了么?”陶忘三没有抬头看她,继续手上的动作。

“师父你不是说你会教我很多东西么,现在我基本上也懂得炒菜的方法了,虽然还不是很精通,但至少也比之前好多了。所以徒儿想,师父可不可以把我们门派的武功传授给我啊?”柳潇潇甜甜地问道。

“你真想学?”

柳潇潇渴求地点点头,行走江湖武功差怎么行呢?陶忘三把菊花放在篮子里,向茅屋前的空地走去,柳潇潇跟在后面。

“潇潇,你上前来。”

柳潇潇不明所以,陶忘三究竟想做什么呢?心下疑惑着,但还是向他迈步向前去。怎料陶忘三左脚一顿地,再看时身子已然跃到了柳潇潇面前,使出一招“流星问月”,柳潇潇只觉蓝天蓦然变成墨色,眼前似有千万颗闪烁的星星,渐渐凝聚成一团,浑圆成悬挂于夜幕中的一轮明月。柳潇潇欲就近看时,明月猛地降落,直击自己的脚面,柳潇潇连连后退,却被一颗石头拌了脚,摔到在地。一阵疼痛之感才把柳潇潇由虚幻迷影唤回了现实,眼前只剩晃动的陶忘三,哪里还有什么流星明月。

柳潇潇心下大惊:此等绝世武功我怎能见过,陶爷爷果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绝世高人啊!连忙扶着地爬了起来,陶忘三却叹息摇头进屋里去了。

“师父,你的功夫好厉害,你什么时候才能教我这等绝世武功啊?”

“教是肯定会教你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陶忘三把篮子放在桌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来吃。

“那何时才是时候?”

“徒弟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耐心等着罢。”陶忘三笑道。

柳潇潇道:“好罢,师父,我还不知道我们的门派叫什么名字呢。”心却道:别说门派名字了,我连师父你还有你的武功都是一无所知。

陶忘三像见了一个新奇的东西道:“什么门派名字?我从没有成立过门派,何谈名字?”

“师父,为什么你不成立门派呢?你的武功如此高深莫测,我看江湖上的各大门派都敌不上我们呢。你要是成立了门派,一定可以威震天下!”

陶忘三道:“徒弟,学武并不是为了成立门派,而成立了门派也并不是为了威震天下,这些道理迟些你自然会明白的,到你明白之际,就是我教你武功之际。”

柳潇潇此时一心为着学习武功,却从未想过学武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也是陶忘三没有立刻教授她武功的原因。

“师父,弟子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想向您请教。”

听到柳潇潇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陶忘三已心知她脑子里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你个鬼灵精,直说就好了,何必还弄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还说什么请教,你莫不是要恶心死你师父我哟。”陶忘三笑道。柳潇潇瘪瘪嘴道:“好啊,那我以后再也不用装着做人了。我只是想问你,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啊?”

“我之前不是同你说过了嘛。”

柳潇潇一怔,他什么时候说过了:“你没和我说过啊。”

“我与你谈论过你二师兄苏旸啊。”

“苏旸?恕我愚笨,我不知道你谈论过苏旸怎么就是与我说过你的真实身份了呢?”

陶忘三叹息道:“难不成你行走江湖之时没听过癫凤狂龙的名号么?”柳潇潇一听竟然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癫凤狂龙”登时是舌桥不下,目瞪口呆:怪不得这名字听得如此耳熟呢,原来竟是狂龙,柳潇潇你真是个二愣子,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想不起来。癫凤狂龙是他的徒弟,那么,眼前的这位看似平庸的老者岂不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逍遥野老”陶清觞么?我怎么就没想到他就是陶清觞呢,传说中的陶清觞不就是飘然世外,热爱隐居生活的一位隐士高手么。

柳潇潇瞠目结舌,心情久久难以平复。过了多时,柳潇潇才张口:“师父原来你是……逍遥野老陶清觞,你怎么没告诉我呢?”

陶忘三却并不自高于名声,依旧泰然处之,淡淡道:“虚名而已,何必多说。”

是啊,想必他就是怕别人知道他的身份,从而对他另眼相待,所以才不想告诉我的罢,我若也因为“逍遥野老”一个名号就对他顶礼膜拜,岂不是与俗人一般无知了。想到这,柳潇潇激动的心情方始慢慢消散,想起适才陶忘三与她所说的话,又问道:“师父,你一共收了多少个徒弟啊?”

“从前有三个,现在再加你一个就是四个。”陶忘三细细品味着菊花茶的清香。

“四个?我,苏旸,沈珺,还有一个是谁?”柳潇潇掰着手指数着。

“还有一个……哎,我都不稀得提起他,一提起他我就来气。”陶忘三将手中拈着的茶盏顿在台上,眉头一皱。

“谁啊?师父,你同我说说罢,大不了你就在我面前骂他一顿,心情自然就会好了。”

陶忘三叹了一口气,悠悠道:“你的大师哥就是正真教的沈逍鹤。”柳潇潇又吃一大惊,做梦都想不到,沈逍鹤居然会是他的徒弟,为何江湖中从来没有这样的传说呢?

又听他道:“你那个大师哥就是一个傻冒,我收他为徒时就是看中他潇洒自在的个性,没想到学了几年功夫之后,他竟然跑到朝廷做官去了,你说他是不是傻。后来他自己顿悟了,又辞了官。我原以为他经过一次打击之后就会乖乖地回来,与我一处,没想到他居然想不开又去当了什么道士,还建了什么正真教。真是气煞我也!”

“可你不也是一个道士么?”

“谁说的。”

“喏,你看墙上不是有一副八卦图么?还挂得端端正正的,除了道士谁还会把八卦图挂在正厅的?”

“哎,胡说,谁说挂八卦图的就是道士了?那张东西是你大师哥给我的,他出家以后就回来看过我一次,送了我这张东西。道士每天都要禅坐念经,又要持斋礼拜。规矩多得让人头疼,我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头疼,去做一个道士呢。”

其实师父嘴上说着生气,其实心里还是记挂着他的这个大徒弟的,否则他也不会把这副八卦视若珍宝地奉在墙上,还缀以兰花蕙草了。柳潇潇微微一笑,心里这样想道。

“其实我最气你大师哥的是他不解风情,错失一段好姻缘。”

“你说的是他和薛盼盼?”

“嗯,不错。当年他们两个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他居然转眼就跑去做了道士,辜负了薛盼盼的一片情意。你说薛盼盼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他不懂得珍惜,是不是蠢钝如猪?”

柳潇潇意味深长道:“我看师父你比大师哥更懂风月之事呢。”

陶忘三急了,老脸一红,直道:“哎哎,小女娃娃说这些不知羞的。我才不懂什么风月之事呢,你净瞎说。”

“是是是,我瞎说八道的,但师父你脸红什么啊?”

陶忘三别过脸去,暗暗道:“我才没有脸红呢,你别欺我是个瞎子就来骗我,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柳潇潇一摊手,朝他吐吐舌头。忽然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又涌上心头,以前她和爹爹也总是这样互相戏弄的,可现在……还有以后都没有这种机会了罢。柳潇潇暗自伤心,想起柳十针亲手杀了自己的娘,悲从中来。

陶忘三侧耳听着,不见柳潇潇说话,疑惑道:“怎么又不说话了。”

“我……我只是想起了我爹。”柳潇潇强忍泪水,她想她绝对不能为了这样一个父亲而垂泪涕泣,他不配!

“你和你爹闹矛盾了?”

“以后他再也不是我爹了,我不想承认我有这样一个爹。师父,你说为什么总有人为了**而去害人呢,哪怕是自己最亲的人,只要涉及自己的**,他都会不择手段?”

陶忘三把菊花从篮子里拿出来,一朵一朵地细嗅,摘落花瓣,淡然一笑:“人生来就有**,但这些**也有好坏之分。**是一种有如罂粟花般的东西,便看每个人如何选择去利用。他为了自己的**而去害人固然不对,可你若固守执念,不肯放过他,不也是不放过自己么?你的执念与他**又有何分别呢?”

“那我该原谅他么,但他可是杀了我最亲的人那。”

“你若杀了他,那你不是也失去最后一个亲人了么?”

柳潇潇突然噤口,心里蓦然生出许多想法来:这么多年以来我与爹爹相依为命,多少次因为武林事宜而受牵连追杀,不是爹爹不顾自己去保护我么,若没有爹爹,我如何还能存活世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爹爹虽然错手杀了娘,但他对我的养育之恩大过天。他可能不是一位好丈夫,却是一位好父亲。何况,倘若他无悔恨之心,又怎么会让我偷盗害人匪浅的毒籍去研制解药救人呢。此番我逃离他,他一定心如刀绞。我若为娘报仇而杀了他,我就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陶忘三仰天一吟,一阵清风袭来,多少烦恼全都随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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